“大哥哥，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热闹的食肆中，不起眼的角落上，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双手搭在桌上，歪着小脑袋，大胆直视眼前人，眼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而她面前之人听后却不为所动，冷面不语。
只因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梁薄。
他葱白的指腹轻轻转动微凉的白瓷杯，里面浑浊的茶水随之晃荡。
梁薄垂眸，借着抬手饮茶的动作，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小姑娘身子瘦小却面色红润，头顶精心编织的双平髻搭配一对白玉钿花，身着一席白莲素锦裙，衬得她皮肤如藕般白嫩。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乖巧听话。
一身贵族小姐的装扮，在人界却不怕人……梁薄心中估量着，很快就有了定夺。
这“忙”估计很麻烦呢。
想罢，梁薄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拇指抹掉嘴角的茶渍后，起身、长腿一跨，从小女孩身边越过，径直走向柜台。
就好似他从未看见过那个小女孩。
柜台上，小二弯着腰，谄媚地送走两位点了三楼包厢的贵人后，扭头便看见梁薄走了过来，一下就挺直了腰板。
“茶水钱十个铜板。”小二面上虽仍带笑，但语气却不如送刚才两位贵人那么热情了。
梁薄目睹了小二“变脸”的全过程，却装作没看见。
我来百味堂只是点了壶茶水，小二居然没冷着脸赶我出去，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
梁薄内心这样安慰着自己。
想着，梁薄手已伸到腰间，尝试摸索了一番，却……啥都没有。
咦？挂腰上的荷包呢？
很快，梁薄心里已有了一个大胆猜想。
即使已经知晓荷包被偷了，但梁薄依旧从容不迫，先是从上到下都摸索了一遍，最后才一本正经地回答：
“嗯……先赊账吧。”
“……”小二挂着微笑的嘴角抽了抽。
王小二在此任职有些年数了，老赖也见识不少了，但特意来百味堂却只点一壶茶水，甚至连茶水钱都付不起的人……
前者，王小二见过几个；后者……今日却是头回见。
王小二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眼前这人：
细皮嫩肉的，还穿着一身的绸缎锦服……再加上这出门不带钱的习惯，估摸着是哪家出逃的小公子。
梁薄注意到小二那复杂的眼神，但并不打算作任何辩解。
王小二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无声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在梁博思索要不要拿银簪子抵茶水钱时，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
梁薄低头，就看见刚才那小姑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她先将一串铜钱递到柜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梁薄，又问道：
“大哥哥，现在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了吗？”
“嗯？嗯……好啊。”
梁薄忍俊不禁，因为他看到小家伙递给小二的铜钱，是两根红绳串的。
而梁薄，也正好有两根红绳串铜钱的习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日带出的铜钱刚好每串十个铜板。
听到梁薄的回答，小姑娘高兴得又蹦又跳，无意间抬头，不小心撞入了梁薄含笑的眸中。
梁薄笑起来很好看，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和。就像熬过寒冬腊月后，迎来的暖春初阳，让人悸动。
古有“千金博美人一笑”，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但小姑娘却不懂这些，她看到哥哥笑了，喜出望外，闹出的动静也就更大了。
“两位客官，账已结完，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王小二出声打破了这份“温馨”的氛围，他虽然面上依旧带笑，但梁薄还是听出了话外的逐客之意。
也是，结完账还伫立在百味堂大门口不走，不仅影响了人家做生意，还不符合礼节。
想罢，梁薄抬手，作揖告辞，并将吵闹的小姑娘一起拉到了门外。
王小二目送两人离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仰望黄檀木天花板，心中感慨万千：
李掌柜啥时候回来啊，自己现在干两份活真忙不过来啊！虽然堂主许诺的三倍工钱真的很不错……
门外，梁薄蹲下身子，尽量与小姑娘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梁薄语气轻快，新奇之色不加掩饰。
梁薄真的很好奇，这小家伙费尽心思，想要他帮的究竟是什么忙？
小姑娘看着先前那个冷漠的大哥哥现在态度突然180°大转变，像换了个人似的，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叫秦素……素……”
秦素素缩缩脑袋，有些胆怯，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看到秦素素躲闪的目光，梁薄愣了一下，心中不解：
我有这么吓人吗？还是我很丑吗？
于是，梁薄尝试放缓语调，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素素的头发，循循善诱道：
“那素素，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看到大哥哥又变了态度，秦素素眨巴眨巴大眼睛，哪还有刚才的胆怯？
她莞尔一笑，抬头望向梁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