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区分噪音和趋势的永恒难题,”林见星最后总结,“原本可能是噪音的‘两个人’的差距,在一轮一轮迭代的放大下,最后变成了根深蒂固的学历歧视。”
“更可怕的是,人类会反向解读算法,然后根据算法的规训调整策略,”周晓辰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当人们发现天宫大学的学生更容易就业,就会削尖脑袋去考天宫大学——路径依赖就这样形成了。”
“人类的决策机制,跟AI也并无多大不同,”奥拉:“提取几个简单粗暴的标签,按照这些标签把人和事分类——AI只是人类思维方式更加简洁直白的缩影。”
这让周晓辰又想起了蓝星的算法笑话:“传说有人用AI做了一个‘狼吃羊’游戏,吃到羊加分,撞到石头扣分,扣到负数就是‘死了’,弹出游戏。迭代几百轮后,诡异地收敛在了一个固定的负值。”
“算法组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发现是撞石头的惩罚太重了,越努力越倒霉,AI最后发现,最优解是开场直接碰石头自杀。”
“噗,”能戳中奥拉笑点的东西不多:“算法笑话真是永不过时。”
谢东流认真听完了整场对话,然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混沌:“完了,我要挂科了。”
周晓辰心有戚戚:“泡图书馆,去吗?”
图书馆一层提供免费薄荷茶、咖啡的地方,现在键政氛围前所未有地高涨,四人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正在慷慨激昂、大谈特谈“霍布斯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有什么异同”。
路过的学长学姐侧目:“哟,《论社会契约与不平等》又开课了?”然后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周晓辰好奇去听了一耳朵,但听完就记住了霍布斯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all against all)”——毕竟她对“社会契约论”为数不多的认识就是国家权力的合法性来自人民的同意,通过每个人让渡一定的自由和权利,形成“社会契约”,来寻求群体利益的“最大公约数”。
作为一个纯小白,周晓辰的政治学研究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但他们很快发现了图书馆的许多额外便利。
比如复盘比赛YYDS的多人全息放映室!
配沙发和全息头盔,多人沉浸式观影。
“我上学期为什么老宅在寝室啊?”谢东流躺在沙发上,回想一下宿舍的铁桌椅,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奥拉:“可能是这间寝室宅人太多了,传染。”
周晓辰/林见星:……
从新年假期,四人再拉上阿莉萨,就开始一场一场复盘往期联盟预选赛。预选赛和最终的实弹赛虽然表面上机制差不多,但因为胜利判定规则的差异,导致整体策略出现了很大区别。
分歧从最开始的出装环节就很明显了。
周晓辰:“苟,太苟了。”
奥拉:“并且有越来越苟的趋势。”
所谓“出装”,就是在限定条件下选择装备。整支小队8人的星舰和机甲分别有总计100分的装备分,基础款星舰/机甲各计5分,总计40;剩下60分就是“出装”的空间,如何分配这60分,提高整体的性能和战斗力,对整场比赛至关重要。
装备列表在星际军校联赛规则中给得很详细,基本囊括了联盟和帝国的现役经典款,当然出于保密考量,会比军队实装的低一个版本(譬如军队使用“赫尔墨斯-F13”,那么比赛用“赫尔墨斯-F12”)。
常规的出装思路(指帝国那边的出装)通常是“1旗舰1盾4主攻1维修1支援”的进攻阵容,或者把“1盾4主攻”替换成“2盾3主攻”的稳健阵容。
常规的出装都是相似的,而奇葩的出装则各有各的奇葩。
在联盟预选赛中,各种“1旗舰3盾1主攻2维修1支援”的苟王阵容,乃至“1旗舰3盾4维修”的离谱出装层出不穷,尤其后者,每辆星舰都对接一辆维修舰,一边开一边修,可以说是出名的不要face。
但如果人人都选择“防守反击”的打法,其后果就是只有防守,没有反击,而比赛时间和星舰燃料都是有限的,到时间如果不能把其他队淘汰出局,自己也无法出线,所以往往演变成漫长垃圾时间后的“星际碰碰车”——这种高盾出装,如果配个力大砖飞的超大功率发动机,那么就可以解锁最强攻击技能:撞击。
跟联防大入学考核的百人大战一样,预选赛也散发着一种混沌的美感:相比绝对实力,擅长苟全性命于战场、在混乱的场面上浑水摸鱼才是最重要的,并且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奥拉:“大家有一种默契,优先攻击不满编队伍。”
在大部分小组赛中,一支队伍只要出现战损,就很容易被周边其他队伍集火,而满编队即使相遇也常常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生动地表演了“专捡软柿子捏”。
谢东流:“我去,忽然就燃起来了!”
林见星:“比赛最后六个小时对抗烈度明显升高,应该是燃料要见底了,每个队都急着迫降。”
“只要成功降落到行星,再想把人搜出来就不容易了,”周晓辰:“所以谁要降落,大家就集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