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孔比平日看来更柔和。
好久没见他如此放松不设防的模样了。
班贺轻拍他的肩:“言归,醒醒。”
陆旋墨扫的长眉皱了皱,没有睁眼的迹象,手臂伸过来揽着班贺的腰。侧着的身体弓起来,朝他的方向蹭了蹭,把脸埋进班贺胸前。
“……”
班贺眨眨眼,低头看着那片乌黑的发顶,浅浅的呼吸声平稳,的确是没醒。抬手抚了抚陆旋的发,没再继续叫他。
算了,索性无事,那就再睡一会儿。
两人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经过昨日那番羞恼自省,班贺坦然接受现实。
在他看来,这也不是难以启齿羞于见人的事。再者说,也没有敢不敢认的道理。
闵姑知道他们两位平日都忙,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班贺没有嘱咐今日有没有要事,便不来打搅。见两人前后出来,闵姑招呼一声:“灶上热着肉包和粥,我去端来。”
坐在院子里的孔泽佑幽怨的眼神又飘了过来,班贺刻意避开,陆旋敏锐察觉,垂下眼睑,双手探向班贺后领。
“怎么?”班贺问。
陆旋:“领子没整理好。这下行了。”
班贺笑笑:“多谢了。”
陆旋轻摇头:“不必同我客气。”
孔泽佑幽怨的目光收了回去。
旋哥以前脸皮有这么厚吗?
过了年,万象更新,一年又始,朝中大臣们似乎找到了新方向,再度活跃起来。
朝臣们约好了似的,轮番上书,请求华太后让新帝尽快大婚,早立中宫。
唯恐华太后不应允,一名礼部郎中在奏疏中陈列皇帝大婚的理由,其中便有一条是以文帝为例。
文帝后宫一直人数寥寥,中宫之位更是一直空缺,后宫妃嫔未能有福气为文帝诞下一儿半女,正是说明了充容后宫的必要性。
文帝在时就因子嗣问题与朝臣争论数回,若是早有子嗣,不就不必费心在此类事上了吗?要像世宗皇帝那般,早早培养好皇位继承人,也不至于另选皇位继承人,重新学习理政。
再者,今上今年也有十八了,早日大婚亲政才是正事。哪怕今上对朝政不熟悉,也有宁王辅政,诸位大臣尽力效忠,亲力亲为才能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朝中呼吁声不小,华太后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心里清楚,太后始终只是代皇帝行使权力,终究是要皇帝亲政的。大婚意味着成人,可赵青炜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这件事,华太后需要慎重考虑。
同在宁寿宫住着,华太后每日都会与薛太后说说话,今日正好提起此事,她也得问问薛太后这位皇帝生身母亲的意思。
薛太后听见华太后口中提起皇帝大婚的事,微微一愣,面上有些茫然。
华太后:“妹妹不必顾虑,畅所欲言便是。”
薛太后语气迟疑:“皇帝大婚立后是国家大事,立后要立贤,品行、家世都是很重要的。妹妹一直身处宫内,压根不知谁家的女儿好,让我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一切姐姐全凭决定。”
“我自会为皇帝挑选最好的皇后候选人,但选择谁,最终还是得看皇帝,毕竟是他的皇后。”华太后笑着道,“充实后宫可不止一位皇后就够了,还要多多选出妃嫔。这件事便由我安排吧。”
薛太后也笑道:“姐姐所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唉,我也是为了大兖朝。我平日是严格了些,但也是为了皇帝能早日亲政。大臣们提出让皇帝大婚,我是高兴的,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为当今皇帝效忠的准备。”
华太后说得高兴了,立刻向身旁太监福禄下令,让宁王进宫一趟。
宁王进宫与华太后商讨一番,领了懿旨,着令去办甄选秀女一事。
文帝宾天后一直沉闷的京城,也需要一些普天同庆的喜事了。
皇帝大婚、选秀,都是礼部的分内事,华明德一直等着华太后召他入宫委以重任,却迟迟没有等到,反而是听到宁王入宫的消息。
他再不能坐以待毙,入宫去见了太后。
华太后对这位弟弟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她曾恨铁不成钢过,也曾在失去至亲骨肉后短暂依赖过,但华明德的欺骗太令她失望了。
她可以让华明德高官厚禄,但绝不会让华明德有独权专断的机会,她对这个弟弟已经不复信任。
因此面对华明德的质疑,华太后只是说道:“我将这件事委托给了宁王,宁王自然会向礼部下达命令,你在礼部等着听令便是。你总是这般逾矩,动辄来向我质问,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太后,有没有章程王法?”
华明德被批驳得抬不起头来,声音都弱了下去:“臣……臣怎么敢目无太后?可皇后的人选至关重要,怎么能交给别人去办?若是选了个不明事理的女子,太后怕是舒心日子都没得过。”
华太后冷嘲热讽:“我原本不需要操心这样的事,可以将朝政交给一个有能力的皇帝,去园林颐养天年。过不上舒心日子,难道是因为某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吗?”
华明德讷讷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太后,凡事得向后看呐。说这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