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还要不要办事了?这一年规划还要不要作数了?
就算要成了,到时候就成了陆旋的污点,够御史言官好参一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糊弄了,陆旋不懂这些官方流程,这会儿才后悔起没了解些各部公务办理程序。
他试着去找户部打探报销何时能批下来,然后就被小吏几句话劝返。倒也不是爱答不理态度恶劣,而是被问起那小吏就说公务繁忙,前边还有大批排着队等核销的帐。
官署人力不足,事关国家财政又要验核精算,不能出错,时间自然就耗费去了,谁也没闲着,都在夜以继日伏案苦干呢。
知道与六部官吏打交道肯定没那么容易,陆旋闻言当即放弃纠缠,打道回府。
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那几个职权特殊的部门,甭管多大官,哪怕只是个书吏,都满嘴弯弯绕绕的官腔。现在还能好声气敷衍,问烦了,摆起脸色来保不齐比皇帝派头还大。
在皇帝追问下脱口而出的胡话,让陆旋到现在还觉头脑发热,恨不能重新来过。
这份懊悔情绪在见到班贺时,又增了些赧然,几乎不敢直视那双清透的眸子。
见陆旋从宫里回来后,就一副眼神飘忽颠三倒四的异常模样,班贺难免担忧,温声问道:“陛下同你说什么了?”
陆旋干干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说。”
班贺疑惑道:“那你入宫做什么去了?不是皇帝召你入宫么?”
陆旋想了想,勉强扯出一个不算谎言的借口:“……我找皇帝要银子,没要到。”
他表情一言难尽,像是不愿再提。
班贺还道他是被皇帝为难了,安慰道:“君王总会有些喜怒无常,捉摸不透的。皇帝从来在军费上绝不吝啬,该给你的银两,不会少给你。”
陆旋点点头,望着班贺柔和体贴的笑,名为愧疚的小刺不断扎在他的心窝里,又痒又疼。
贸贸然说出的话,若是传出去,又是一个麻烦,这不是给人送话柄么?
他可没打算今后一直与班贺保持明面上不熟的关系,总归有一日要光明正大同进同出。他不在乎外界什么污名,但一想到班贺会因他今日失言而遭受指点编排,便懊悔不已。
只能寄希望于皇帝不是个好奇爱刨根问底的,早日忘掉他那些口不择言。
比起担心皇帝有所察觉,更让人担心的是魏凌。
他和恭卿是多年好友不假,可瞧着大大咧咧,万一在恭卿面前走嘴就不妙了,往后得提防着点他。陆旋对他人自称口风紧,几乎没有信任可言。
得到陆旋平安无事度过这一遭的消息,鲁北平也找上门来,压根没往那座将军府去,直接来了班贺的小院子。
班贺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回头笑着对坐在屋檐下的陆旋打趣:“你瞧,总在我这儿厮混,来我这儿找你都成惯性了。”
陆旋眉梢微扬:“说不准是来找你的,北平向来也很敬你。”
班贺不领情,一面往房里走一面笑着说:“你们两兄弟说话,别扯上我。”
鲁北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赶在班贺进房之前匆忙给两位兄长问好。走到陆旋跟前,扯了两句闲话,说起今日正事,面色一整:“哥,铁羽营出了点乱子。”
陆旋收回追随班贺的目光,坐直了:“发生了什么事?”
鲁北平给陆旋带来的消息十分不妙,铁羽营里有人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
“谁这么大胆子,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还闹起内讧?”陆旋生出些许怒意,让鲁北平说清楚怎么回事。
这支精英骑兵现在不足一千三百员,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同袍兄弟互为手足,怎么这回放在京营会出乱子?
仔细想过各种可能性,陆旋眉心蹙起:“是不是新招的兵和老兵起了冲突?”
“哥你真厉害,一下就猜准了。”鲁北平逮到机会就对他哥大加夸奖,“差点打起来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是何承慕,另一个叫李金元。”
“他们俩?”陆旋啧了声,“还以为会是袁志。”
“什么?和袁志也有关系?”鲁北平清澈的双眼写着求知,办外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被陆旋一句“没事,继续说”敷衍了过去,鲁北平接着说今日营里发生的事情。
事情起因,是今日一早京营将士例行操练,铁羽营也不例外。
李金元自从加入铁羽营,便显出超乎常人的积极努力,无论什么训练都拼尽全力,与身边人极力打好关系,看得出他的确想融入其中。
李金元总是他们那屋里第一个收拾齐整出门的,几乎成了惯例。这一日开门却见到门外倒着一只体型肥硕的老鼠,一看就偷吃了不少油水。
老鼠身上不见明显伤痕,周边没有血迹,李金元差点以为它还活着。
抬脚踢了踢,确认那老鼠已死透,像是一路到这儿,突然寿数尽了倒在这里。
边上没有旁人在,李金元不好任由死老鼠躺在人进人出的门口,也怕这老鼠身上带有恶疾,将老鼠尸首拎起,扔到了稍远些没什么人去的树林里边。
操练结束,众人回到住处歇息,不多时,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