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方面,自然要过得去才行。近日听说你在国子监跟几位卓吾先生门下展开了一番辩论?」
「是的殿下,臣觉得心体本自湛然,习气蒙之,憧憧四出。
惟以明还明,朗若初体,则学之能事毕矣。外而事业千流万派,总发源于此。畅其旨者,惟王文成。
其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本无不明也;有善有恶,意之动,明或流于不明也;知善知恶,是良知,明自常明也;为善去恶,是格物,以明还明也」
虽然朱翊钧在儒学经义方面是个渣,但是自幼的「童子功」还在,从入西苑开始,那麽多老师灌注的知识没忘。
孔尚贤的一番话还是听得明白。
「孔公爷也是阳明心学弟子?」
「是的殿下,臣此生最憾,是不能亲拜在阳明先生门下。」
朱翊钧站起身来,双手笼在袖子里,在屋里又转起来。
「既然都是阳明心学弟子,为何争辩不休?孤听说争得当时公爷都要拔拳相加了。」
一谈到学问,孔尚贤心里忐忑骤然消失,理直气壮地说道:「天下说自己是阳明心学弟子的读书人数以百万计,各持已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朱翊钧笑着问道:「你是孔圣人的后裔子孙,他们没让着你?」
孔尚贤一时尴尬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学术之争,跟身世无关。」
确实无关。
要是跟身世有关,那身为孔圣人血脉后裔,衍圣公岂不是拥有儒家经义最高解释权了?那些大儒和名士还混个屁啊!董仲舒丶程朱丶王阳明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身份可以尊重你,但是话语权不会交给你掌控,否则的话,上到皇帝,下到儒生,都不会睡得安生。
「无关就好。」朱翊钧哈哈一笑,从书案里拿出份题本,递给孔尚贤,「这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海公的弹劾奏章。」
海瑞的弹劾奏章!
听到这位的名字,孔尚贤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变得有点紧张。
海内闻名的海青天这次会弹劾谁?
孔尚贤小心翼翼地接过题本,是一本密本,封面只写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海瑞拜奏」的字样。
打开里面,右边第一行写着:「请肃正衍圣公府败类奸贼恤地方百姓疏。」
孔尚贤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等到看到那句「至圣先师流芳千古,衍圣公府遗毒万户」时,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