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府的这几日,是否听话安生?”
霍霆山笑容意味深长,“令郎勤奋自律,敏而好学,石太守且安心吧。”
石向松是安不了一点心。
他这个幺儿是他老来得子,上头有两个哥哥担着责任,被他和妻子宠得五谷不分,养出了一身懒骨头。
平日在家睡到日上三竿、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人,会勤奋自律,敏而好学?
不存在的。
越看霍霆山嘴角边的那抹笑,石向松越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心里火急火燎,不由道:“霍幽州,能否让卑职见一见卑职那不成器的孽障?”
对方刚安插了人在他身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按理说此时他提了要求,对方应该答应才是。
但霍霆山向来不走寻常路,拒绝得干脆利落,“石太守莫急,令郎在府上好得很,再过些时日你就能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石向松傻眼了。
截然不同?
该不会指被打得连他老子和娘都认不出来吧。
但不等石向松开口,他见上首之人拿出两张桑皮纸,“石太守,这是我夫人画的船只图纸,一个月后,我希望能看见这两种船只各出现五十艘。若工期有延误,此事何时完成,石太守就何时与令郎聚首。”
石向松眼瞳微微收紧。
一旁的顾潭适时将霍霆山手中的图纸拿过,而后转交到石向松手中,笑眯眯道:“您莫慌,只是一百艘船只罢了,属下一定会竭力辅助您完成任务的。”
石向松僵在原地,手上的两张纸宛若有千斤重,叫他拿着纸张的手都不住颤抖。
霍霆山从上首走下,亲自到石向松跟前为他理了理衣襟,“石太守莫要露出这般神态,你在洛阳为官二十二载,人脉神通,识人无数。区区一百艘船只罢了,于你来说定然是小菜一碟,我看好你。”
石向松面上松弛的肉狠狠颤了颤,“霍幽州,卑职……”
“除了造船一事,我还想石太守为我办一件小事。”霍霆山不理会对方应没应,径自说道:“我给你透个话,我不喜廖平威此人,后面一定会动他,石太守别和他走太近了。哦是了,不仅你,你那些个亲信,也记得和廖平威保持距离。”
不去看石向松面上表情,霍霆山转身,“顾清淮,送你上峰出去。”
顾潭以掌微倾,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守,请吧。”
*
解决完一桩事后,霍霆山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开着,全部窗牗也没阖上,观其模样似有人在其中。
确实如此。
裴莺独自在书房里。
她坐于长案前,手边放了一沓桑皮纸,旁边的小竹篓里有不少揉成一团的废弃纸张,案上铺开的纸上有画了一半的图案。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莺将纸张往上推出笔墨位,重新拿了一张新的,然后对照刚刚那张开始重新修改。
听到脚步声,裴莺没抬头,手上动作也不停,但问他,“那个石太守被你打发走了?”
“嗯,走了。”霍霆山走到她身旁坐下,目光顺着落在纸张上,而后又拿起旁侧垒起的纸张翻了翻。
无论看多少回,霍霆山都觉得惊叹。
图纸上的船只标了尺寸,船只有大有小,大的如他和她曾乘过的伊人画舫,首尾长约六七丈,别说载人,就算将马匹一同牵上去也不碍事。
小的船只形如梭,两头翘角,其上仅有一支竹桅木帆,不足一丈长,仅能载二人左右。
还有一类船更精妙,大船肚子里装着小船,前者稳重,所载兵马甚多;后者灵活,机动性强。霍霆山在旁边看到“子母船”三个小字。
“夫人,后世的船只种类竟有如此之多。”霍霆山不住道。
裴莺:“不算多,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有许多我都不记得了。”
她的好奇心似乎比常人多些,小时候老是缠着哥哥问“为什么”,后来她哥被她闹得不行,干脆给年少的她买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待再长大些,拥有了手机自由,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爱上了看各种科普频道的视频。
看过的不少,但到底随着年岁渐长,她很多都忘记了,只记得一些印象较为深刻、又或是原理简单的。
身旁人存在感十足,裴莺画完数笔后只能停下,“石太守如何说?”
霍霆山掀起嘴角,“他能如何,他那宝贝幺儿在我手上,除了答应别无他法。我给了他一个月,让他先造一百艘船出来,且先看看一个月后会如何。”
“一个月造一百艘,时间会不会紧了些……”裴莺嘟囔。
霍霆山继续翻手中的纸册,最后从其中抽出两张。
如果石向松在这里,一定会认得这两张图纸正是之前他从霍霆山手中拿到的。
一边再度仔细看,男人一边说:“洛阳城有将近五十万人口,他石向松在此地二十多载,只要能驱动全城的木匠工匠,外加发动私兵集结个一二千人日夜赶工,一百艘船还是能造出来的。”
裴莺转头看他,盯着他片刻冒出一句:“那石太守若是提前完工了,是否说明他尚有余力?”
他嘴角弧度深了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