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沉猿道已是荆州边陲,从此地出发前去司州县城不过两三日。你着实不放心的话,可以让知章领一支黑甲骑送我去洛阳。到时明霁来了洛阳,我和他有个照应。”
霍霆山听他说洛阳,又听她后面提到长子,心里轻啧了声。
她连洛阳都想到了,也不知偷偷摸摸计划了多久。
“不可。”他还是这两个字。
裴莺闻言皱眉,“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难道不想钢尽快炼出来吗?”
霍霆山没说话。
自然是想的,不说十几万兵马全部装备上,哪怕只有一千数的百炼钢,他亦能获得一支战斗力震动天下的铁骑。
但其中也有他难以承受的风险。他并不想承担那种风险,哪怕悬挂着的诱饵实在美味。
裴莺看懂他的担忧,“不会出事的,等到了洛阳,我两点一线,只在州牧府和打铁房舍走动。那些寻上门来的亲族,我一个也不接待。”
霍霆山:“夫人且让我想想。”
他这一想就是两日,两日后在饭桌上,霍霆山宣布了个消息:他和裴莺回洛阳。
霍知章震惊不已,“父亲,您若是离开了,沉猿道这边该如何?”
现在各方是相对静止,并非战事落幕。说不准哪一日号角重新吹响,狼烟又会燃起。
战局瞬息万变,这些谁说得准呢?
霍霆山面色平静地说,“霍二,你今年十八了,而非八岁。我在你这般大时,早就自行领兵。沉猿道交予你,我给你十万兵马,公孙太和等人亦会留下,荆州的事务在我归来前由你全权负责。”
霍知章眼睛微微睁大,胸腔里好像一瞬间被塞满了复杂的情绪,满当得几乎溢出来。
彷徨,担忧,期待,亢奋……
“儿子领命!”霍知章震声。
霍霆山:“若有决定不了的地方,让人快步加鞭送信至洛阳。”
膳罢,裴莺和霍霆山一同离开厅堂。
这人也去洛阳之事,裴莺此前没听他泄露过半点风声,她也是方才在饭桌上才知晓。
裴莺问他:“你怎的忽然想去洛阳?沉猿道拿下不容易,你就这般走了,到时出变故了怎么办?”
霍霆山语气平缓:“霍二长大了,一直躲在我身后像什么样子,该让他自行领兵做决策,体会如何当一个真正的将领。历练不能太计较得失,就算沉猿道丢了,我也有办法拿回来。”
裴莺不由想到了自然界的雕鹰。
雏鹰长到一定程度后,母鹰会将它们带到悬崖上,然后挨个将小鹰推下去。
有的胆怯小鹰因为害怕展开不了翅膀,被活活摔死;有的小鹰勇敢振翅,学会了飞翔。
裴莺转头看着身旁男人,阳光拢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却瞧着温暖不了多少,挺不近人情的。
在父亲这个角色里,他没有迟疑和不舍的将还未及冠的儿子放出去历练。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头来,神情柔和了些,“上回去洛阳匆忙,还未好好看看,这次再去,到时我带夫人到洛阳城里转转如何?”
裴莺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甚至有些想避开他那道明明是温和、却令她觉得过分灼热的目光。
“嗯。”她轻轻应了声。
决定要去洛阳后,假节府迅速运转起来,全力配合收拾行囊。而就在一切将要整理妥当时,府外来了一位特殊的来客。
李穷奇登门了。
第161章
经过一场绝地求生后, 李穷奇头发凌乱,衣服肮脏,缠在伤口处的系带也不晓得多少日未换过, 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
不过如今这位双目布满血丝的乞丐被请入了假节府, 还坐到了正厅待客的位置上。
霍霆山坐于上首, 看着瘦了一大圈、好像从难民堆里逃出来的李穷奇, 勾起嘴角明知故问:“不知李将军来寻我,所为何事?”
李穷奇郁闷得几近呕血。
前几日的经历深刻无比, 哪怕十年过去, 他依旧会觉得那段逃亡恍如昨日。
他当初独自回到江陵后先入宫面圣, 汇报完后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未曾想当夜府中失火。
走火的是主卧。说来也巧,那夜他心烦得很,思绪杂乱, 既想背叛他的洪备和西门宫二人, 又想殿中汇报之景, 最后想到那场夜袭。
哪儿都不得劲, 根本躺不下, 他干脆起身去书房研究如何打败霍霆山。
结果夜晚他的主卧就起火了,妻子被烧断的梁柱砸死。
虽说夏季燥热,但看着院子里燃着火的油,李穷奇哪里不知晓那是有人故意纵火。
有人想要他的命呢。
他当即查此事, 顺藤摸瓜摸到了洪备身上, 他不是能忍的性子,当即提了剑要去杀洪备, 却在中途再度被宣入宫。
昭元帝,他曾经的上峰听了他的陈述, 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大事化小。
那一刻他就知晓了,他的上峰不再信任他,甚至这次纵火都可能是在某种默许下进行。
他暗中派心腹将老母与幼子一并送走,自己也想走时,却遇到了巨大阻挠。
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