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色比平时红润不少, 黑里透红,与不断从刀面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相得映彰。
霍霆山往那边瞥了眼, 并非多么冷厉的眼神,却令熊茂背后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他心道完了。
大将军不常亲自训人,但一旦训起人来……
那边,柳校尉听李啸天的话,咬牙道:“李公,属下追寻歹人无果后返回事发地清理战场,意外发现幽州士兵阵亡之地有异。”
李啸天随口问:“有何异样?”
“土地有尸臭味。”柳校尉道。
李啸天初时没反应过来,但到底在沙场上打滚多年,又见柳校尉防备地看着幽州那方,顿时明白过来。
土地有尸臭味,幽州那方的“士兵”是早就死了,不是真正的阵亡。
为何要伪造?
还不是怕被发现从头到尾只死了他们司州的人。
同行的两方人,只出现了一方大幅度阵亡,而另一方安然无恙,想也知晓肯定是另一方暗中作妖。
从头到尾,都是霍霆山设的局。
可恨至极!
“霍霆山,是你杀了我儿!”李啸天勃然大怒。
霍霆山惊讶扬眉,“李司州,这话不能乱说,证据何在,单凭土地的尸臭吗?”
李啸天银牙几近咬碎,“尸臭味还不足吗,你以死尸充当己方阵亡兵卒,以此作局蒙骗我,是为了掩盖杀我儿的真相。”
“李司州此话荒唐得紧,区区尸臭能证明什么?”霍霆山不屑嗤笑。
李啸天怒发冲冠,正欲拔刀,又听霍霆山继续道:“若是我没记错,当时事发后你吩咐你属下一队随你追凶,另一队进入两侧丛林搜寻,而我则是下了清扫战场的收尸之令,是也不是?”
李啸天稍顿,冷声应是。
霍霆山:“你并无下清理之令,故而你方的其余人第一时间离开了事发地,我方清理完后亦退了。在你方人马重回事发地前,肯定还有人曾来过。”
兰子穆虽说也是武将,但原先在并州就靠圆滑处事之道讨得石并州喜欢,如今投了幽州,自然得帮上峰说话。
见势如此,兰子穆连忙开口:“正是。搜寻丛林不可能眨眼就结束,但搬运尸首却很快,两三下功夫而已,两盏茶都不用就处理完了。在我们离开后,你怎就确认未有人来过?这未有定论之事,还请李司州莫要血口喷人,毁我们幽州的清誉。”
同样脸色黑沉的柳校尉怔住。
说起来,当初他们再回来,那处确实已没了幽州军的身影,后面他们是单独清理事发地的。
兰子穆眼中掠过一道幽光,“且这庄园距离事发地不算远,周围地形如何,何处有隐秘的藏身处,想来庄园中人肯定摸得一清二楚。不若审审他们,说不住能审出个所以然来。”
李啸天听此一言,那股欲要喷薄而出的怒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压了压。
审问庄园中人。
这庄园中为首的那个……
李啸天低头看向脚边,那具无首的尸体静静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为首的那个死了,且还是他亲手杀的。
李啸天面色难看。
谁也没说话,原本还算宽敞的厢房剑拔弩张,仿佛瞬间变得拥挤。幽州和司州双方成对立之势,似只要为首的一声令下,就能顺着这阵无形的硝烟燃烧起来。
李啸天脸颊处的肌肉抽动了下,他彻底冷静下来了,知晓现在不宜撕破脸皮。霍霆山此行所携之人比他多些,难保外面还有他留的后手,现在不是清账之时。
“也是,该好好审审庄园中人,我李啸天不冤枉旁人,也不会放过杀害我亲子的歹徒。”李啸天扯出一抹狰狞的笑。
霍霆山:“李司州说的是。”
一行人离开厢房。
踏出厢房时,霍霆山眼角余光瞥过庭院。
不远处躺着一个女人,她颈脖被割开,首级与身体只连一层薄薄的皮。她倒下时,那张脸恰好转侧看向厢房门方向,霍霆山脚步不停,只看了一眼便目无波澜的收回目光。
说一句相似都是辱了她。
无人似她。
后面是提审环节,但此前两方人强行破门而入,庄中有好一批士兵因抵抗被他们联手杀了,如今只剩下十来个俘虏。而这些俘虏一问三不知,气得李司州当场斩杀之。
霍霆山看着满地的尸首,“既然此地无收获,那回吧。”
只是告知,并非商量。他留下这句,领着幽州的将士径直离开。
原路返回。
策马路过事发地时,霍霆山低眸看了眼场地。
当初柳校尉将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人运尸回军营,剩下的去庄园。这一去,马匹踏过事发地,尘土扬起,掩盖了些痕迹。
如今霍霆山回,他这方人马再次踏过事发地。尘土再次扬起,又掩盖了些痕迹。
“大将军,是否要清理痕迹?”兰子穆问。
霍霆山:“不必,此时清理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无甚区别。”
兰子穆想了想,觉得也是。
李司州已知晓土地有尸臭一事,如今说不准在后面的不远跟着,现在去清理,岂非容易被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