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不得已将左手也腾出来推他,结果又被抓了一个准。
霍霆山将她双腕并合单手扣住,而后在裴莺着急的制止声中再度探入她的裘衣。但还未等他探清里头是什么, 忽觉手背有一瞬的疼痛。
他挑起长眉, 将手撤回来。
只见一根细针欲掉不掉地扎在他手背上,针另一端还连着一条墨绿色的线, 再顺着往里看,隐约窥见了小半边的荷包。
霍霆山怔住。
裴莺趁着此时挣开他的钳制, 懊恼地想收回荷包,又见那根针还扎在他手背上,这人也不知道要拔,顿时没好气,“刚刚都叫你别动了。”
她捏住针端,轻轻一拔,将细针收回来。霍霆山手背上有一滴鲜红的血冒出。
裴莺拿手帕要给他拭掉,谁知帕子刚拂上他的手,这人像一台被启动后高速运转的机器,再次握住她的手。
“夫人,那荷包是给我的?”
裴莺别开头,不去看他目光灼灼的眼,“还未绣好。”
霍霆山想去拿荷包,伸手动作一开始很迅速,但将要触到荷包时反而慢下来。
他终究是碰到了,先拿住荷包的一角,而后慢慢将之从裴莺的白狐裘衣中带出来。
荷包整体是很深沉的墨绿色,上面用比墨绿稍浅一些的线大致勾住一根竹子。
竹子绣了一小半,不知晓是个人习惯,还是不太熟练,这株竹子的伙食看着也不错。
裴莺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荷包,莫名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羞赧,重新将荷包拿回来,“你别看了,绣得一般。”
她之前上的是刺绣速成班,只能说勉强绣出来,和精美别致肯定是不挂钩的。
直到荷包被藏入裘衣中看不见了,霍霆山才抬眸看裴莺,“我却觉得甚好,夫人绣得甚好。”
他的愉悦不加掩饰,说到后面甚至还轻笑了声,“夫人,这荷包何时能绣好?”
裴莺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霆山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腕内的肌肤,“我并非催促你,是我颇为心急,因着这还是第一回夫人主动给我绣荷包。”
裴莺将荷包连同针线一同收入旁侧的小柜里,“我也不知何时能做好,想慢慢绣来着。”
“也好。”霍霆山嘴角弧度加深,“夫人慢慢绣,我等得起。”
裴莺将矮柜阖上,正要抬眸问他进马车来何事,忽觉天光暗淡了,本来单膝跪在软座上的男人倾压了下来。
裴莺闻到了风沙和草木的气息,很快被他裹挟着投入昏暗中。
窗牗外寒风呼啸,马车里温度寸寸攀高,无端生出些旖旎。
*
司州,州牧府书房。
“父亲,纪大司马下了伐荆令,其他州是否响应暂且不知,但儿子私以为,北边的霍霆山此番一定会出兵。”李司州之子,李康顺眉头紧皱。
李司州李啸天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霍霆山若不出兵,那就不是霍霆山了。那厮本就野心勃勃,更别说不久前平了北地,如今他后方无忧,绝不可能甘心继续龟缩在幽州内。”
说起平定北地,李啸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高兴于汉人将北地的匈奴打得落花流水。但另一方面,这般盖世的功绩不是他的,且经此一战,幽州大后方稳如泰山,无忧矣。
这时门外有卫兵急急来报,“李公,长安来使者。”
李康顺惊讶,第一反应便是:“纪羡白派人来了?何人所至?”
卫兵面上有却有几分迟疑。
这令李氏父子惊讶了。
通常而言,使者都会携自己的名头至,来者何人,从何处而来,为何而来。这一串信息都会先行奉上,没甚好迟疑的。
“这般难回答吗?”李康顺不悦。
卫兵迅速道,“大公子,那人名为杜良,自称大司马麾下骠骑将军副将,此番来司州除去随行卫兵队以外,还有一个貌美妇人。”
“他一个来传达消息的副将,出差时竟带夫人?”李康顺惊愕。
卫兵道:“以属下观察,那美妇人并非杜良之妻。”
李啸天从座上起身,“我听闻纪羡白和霍霆山早年矛盾重重,此番长安来人,许是来和我们寻合作的。”
司州和长安所在的雍州毗邻,若是司州被霍霆山吞了,雍州危矣。
此番幽州军南下必定借道于司州,他不相信霍霆山是个安分的,更别论去年他们是开过战的。他与幽州注定只能维持表面和平,既然如此,和纪羡白合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啸天:“走吧我儿,大司马来人总要迎一迎。”
李氏父子出门迎接。
李啸天曾在长安为官数载,杜良此人他倒是见过,他和他无什交情,如今时隔十多年再见,自然是陌生的。但双方都各怀心事,故而寒暄起来却宛若多年至交好友。
待寒暄完,李啸天才真正将目光投向杜良身后站着的美妇人。
那美妇戴着帷帽,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可见她皮肤白皙,身段丰满婀娜,只要她面容稍清秀些,便可算是个美人儿。
*
幽州境内。
今日行军结束,士兵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