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拧起黛眉。
他却很平静,“那夫人先记着账,把利金算上也可,等往后再讨回来。现阶段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唯独我睡书房不可。”
裴莺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惊到了。
这人怎敢这般说话?
她定定看了他半晌,见他决心不改,随即默默移开眼。
霍霆山说他闲暇,裴莺觉得可能不是假话,因为今日一整日,这人确实闲得很,没去书房,也没去军营。他就在房中和她下象棋,又或者陪她在院中走走。
如果不是明白这人为何怪异,裴莺都要以为她命不久矣。
白日光阴溜过,夜幕降临,不久后时间来到了安寝之时。
“咯滋。”房间的门推开。
刚沐浴完、从耳房中出来的裴莺见霍霆山阔步从外面进来,语塞了几息。
他还真敢回来睡!
裴莺不满地抿唇,发现自己好像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这州牧府是他的府邸,他爱睡哪儿就睡哪儿,她还能将他赶出去不成?
霍霆山目光扫过房中,没看见女婢的身影,“过往就罢,如今夫人不可独自在耳房沐浴。”
裴莺看着他,那点古怪又冒了出来。
什么叫过往就罢,过往和如今不过是多了着凉,且他人已回了主院,何须继续绕圈子?莫不是他想反客为主,这会儿欲开窗却佯装掀屋顶。
见裴莺不应,霍霆山又唤她。
心里的那点不爽体现在言行上,裴莺不理会他,径直往内走。待上了榻,她卷着被子背对着霍霆山睡在里侧。
男人静站了片刻,他落了灯罩、熄了烛火,任由室内被昏黑浸染。
上榻,安寝。
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如同房中点染的熏香般变成了令人安心的存在。霍霆山看着顶上素色的罗帐半晌,而后转了个身,将身旁人拥到自己怀中。
他的长臂圈过那截细腰,沿着腰线绕过,最后那只带着厚茧的大掌轻轻覆在了美妇人的小腹上。
那里如今尚且平坦。
闻着浅淡的甜香,霍霆山缓缓阖上眼,进入了深眠。
他平日几乎是一觉到天明,但今夜他少见的做了一个梦。梦境不详,梦中晕开一片血色。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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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他的呼吸比平日急促了不少,许久才平缓过来。
后半宿,霍霆山无眠。
……
裴莺前一日饮了药,又一觉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自觉昨日的不适除了八分。
早膳向来不在正厅用,午膳她和霍霆山在房中解决。裴莺自觉已痊愈,提议夕食在正厅和小辈们一起吃古董羹。
霍霆山无有不应。
膳后,裴莺着实看不惯这人在这盯着她,直接将人赶去书房。而她午睡起来后则带着辛锦去游后花园,期间听辛锦说起几件事。
“夫人,往后还是奴伺候您沐浴吧。”辛锦说。
裴莺不习惯沐浴时有旁人在侧,这会儿听辛锦这般说,心知肯定有缘故,“霍霆山训你了?”
辛锦:“大将军只是忧心您。”
“沐浴罢了,有何好忧心的,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裴莺嘟囔。
辛锦落后于裴莺半步,继续说,“夫人,午后主院中来了六个女婢,皆是大将军从外院调来。”
裴莺惊愕,“来女婢了?还一来就来了六个?”
辛锦颔首称是,又说:“大将军还下令将旁侧一间小杂物厢房腾空,说是此地往后以做药材存放之地。”
裴莺细眉紧皱,心底的古怪之感重新冒头,并且再也难以忽视。从昨日开始这人就怪异极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些她不知晓的事。
但回忆这两日之事,左思右想,裴莺都想不出有何特别的,美妇人低喃,“看来晚膳后得和他好生谈谈。”
晚膳在正厅用,裴莺在府中游园,直到时间差不多便改道去正厅。
刚踏入侧廊,裴莺听见正厅里有人说话,是三个小辈给霍霆山见礼。
看来他们都到了。
裴莺正要过去,就听霍霆山此时开口,“如今你们母亲已有身孕……”
就这么一句,在裴莺听来如同有惊雷砸下,将她直接镇在原地。后面霍霆山还说了其他的,但裴莺通通听不清了,只觉耳边隆隆的轰鸣声不断。
已有身孕?
自己怎的不知晓她已有身孕?这人究竟对着小辈胡说八道些什么!
辛锦见裴莺踉跄了一步,忙扶着她,“夫人,您怎么了?”
惊慌之下,辛锦的声音比平常大些。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侧廊口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三道身影。
“夫人何处不适?”霍霆山扶着裴莺的手臂,又对辛锦说:“你速去将冯医官唤来。”
“不必!”裴莺立马拒绝。还传冯医官,这是嫌笑话闹得不够大吗?
直到如今,她总算知晓这两日他的怪异之处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原来这人不知从何处误以为她怀孕了,所以作风才和往日大不相同。
裴莺目光扫过霍霆山身后三个小辈,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