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来。
血中带了些细碎的肉,似内脏破裂。
“你们此番派出几人?”霍霆山面无表情道。
两人只是痛呼,并不语。
“敬酒不喝喝罚酒。”霍霆山冷笑,再次抬手挥鞭,只不过这回只抽右侧那个人。
鞭尾偶尔扫过左侧刘兄的刑架,距离他的手不足一寸,鞭尾带起的劲风刮到他的手,令他的指尖下意识抽搐。
耳边是同伴的惨叫,手上是劲风扫过,仿佛每一回挥鞭都将会抽在他身上,让他再次感受第一回被抽到五脏六腑都移位的剧痛。
“既是纪羡白派人为我贺喜,不添些喜庆之色,似乎说不过去。”霍霆山将铁鞭随意一扔,转而取了架子上的短刃。
……
霍霆山从地牢里出来,阳光落在他身上,似无声净化着那层污浊的血腥味。
“还有三批斥候后至,他说的特征你且记好,这两日盯紧了,不可让其影响后日。”霍霆山淡淡道。
陈渊应声。
霍霆山垂眸看了眼,目光落在袍角某处,男人神色冷漠的拂了下衣袍,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鲜红小块随之掉在地上。
不久后,其他卫兵从地牢里出来,恰好一脚踩在鲜红小块之上。
待那卫兵远去,地上徒剩一点被碾碎而晕开的暗红污色。
*
裴莺如今住的那座宅子挂了裴府的牌匾,成了她在外的私人宅院。
“玄菟郡来了其他州的斥候?”裴莺惊讶地看着过大江。
过大江颔首,“确实如此。所以还请夫人和小娘子这两日待在府中,静待郡内斥候肃清。”
裴莺想起了还在肖江郡和燕门郡那时,如今一听“斥候”,很自然想到一片刀光剑影。
“我不出去。”裴莺担忧道,“不过囡囡方才出去了。”
婚期一日日临近,也代表着小姑娘的假期快要结束了。抓着假期的尾巴,今日孟灵儿出门游肆了。
过大江眉心跳了跳,“裴夫人,小娘子可有说去何处?”
裴莺摇头:“并无。”
“裴夫人安心,我现在便去将小娘子带回来。”过大江和裴莺告辞。
裴莺看着他略微匆忙的背影,红唇抿了抿。
难不成来的别州斥候数量很多,不然为何过大江的神情看着颇为凝重。待会儿他回来,她得好好问问才行。
一个时辰后,过大江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孟灵儿。
“过伍长,此番斥候来得可多?”裴莺问。
过大江一板一眼地说:“目前发现的不多,不过难免有些藏在暗处未被发现,因此为了安全起见,这两日只能暂且委屈裴夫人。”
裴莺点头。
过大江很快离开。
孟灵儿是拎着果子回府的,待水苏洗了果子后,她拿过来给裴莺吃,“娘亲,您尝尝这杏子,又大又甜。”
裴莺接了过来,随便问了一句,“囡囡今日出去游肆,郡中气氛如何?”
孟灵儿想了想,“和平常没两样。”
“无多派卫兵巡逻吗?”裴莺问。
孟灵儿:“似乎没有,不过也有可能是派了,但我未看见。噢,倒是有一事,我回来时听闻城门口加派了红鸡卵,本来一日二十筐,今日至后日加至一日四十筐,老多人去领了。”
平日二十筐,大概派至午时就能全部派完,现在加至四十筐,几乎能派一个白日。
裴莺后面没多问,只是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大地,在数个时辰过去后,金乌重新升起,时间来到了六月初七。
明日就是大婚,大婚前夕还有一些流程需要再次核对,今天一日,裴莺都待在府里,孟灵儿也没有出去。
在两人都未注意到时,裴府处于一种封闭状态,用度之物由卫兵送来,府中的女婢无需外出。
初七的申时,负责明日给裴莺梳妆的妆媪如约出现在裴府门口。
按计划,今晚四个妆媪会在府中歇息一晚,翌日天不亮就起来为裴莺梳妆。
裴莺知晓明日有的忙,今夜早早便上榻歇息。但被子盖上了,却不是说想睡就睡得着,以至于第二日她寅时被喊醒时,人还是迷糊的。
浑浑噩噩洗漱完,裴莺才稍精神些。
接下来是更衣,穿上凤冠霞帔。
上回从远山郡裴家里出嫁,裴莺穿得已是非常隆重,后来光是拆妆就花了两刻钟,今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旧是玄、赤二色的襦裙,不过圆领换成了交领。衣身刺绣繁复,衣襟和袖口上还笼了一层盈盈如水的纱,只要有少许光芒落于信期绣上,那燕似的纹路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
裙摆层层叠叠,玄赤二色交织,一直垂至缝嵌了明珠的翘头履上。
嫁衣一上身,屋中无人不惊叹。
“夫人世无双。”
裴莺的注意力在首饰盒上。
偌大的雕花木匣子里面分了六层,每层又分了大小不同的小格,一处小格内置一样饰品。而像这样的雕花木匣子,足有三个之多。
裴莺觉得她就是再长多两个脑袋,也用不完这三个妆匣的全部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