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苏正色道:“夫人何须与奴客气,这些年您和县丞大人之恩,奴没齿难忘。夫人且安心,此事奴一定办妥。”
……
早上出门前,裴莺和女儿偷偷说了下午的计划。孟灵儿听了裴莺的打算,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呼险些从喉间溢出来。
娘亲方才竟然悄悄和她说,不宴请亲朋好友了,也不回县令府了,她们下午就同去往南边进货的卖货郎队伍走。
孟灵儿最初觉得娘亲的想法不同寻常,哪有下葬后不办丧宴的?
但她忽然想起一事,她幼时家门口时常有打扮富贵的男子经过,还和门房搭话询问她娘亲,祖母听了转头就骂娘亲招蜂引蝶,也就是后来父亲当了县丞,那种情况才云消雾散,但自那以后,娘亲便不爱出门了。
一定是那个幽州牧盯上了娘亲,否则娘亲如何会匆匆离开。
孟灵儿暗自咬牙,恨自己无权无势。
“娘亲,树挪死人挪活,咱们走。”孟灵儿握住裴莺的手。
三人通了气儿,早上出门时和昨日无异,当然这仅仅是在陈渊看来,他并没有发现裴莺藏了一个小包裹。
昨天才刚开始整理行囊就被打断,那倒是给了裴莺便利,值钱的首饰裹在小布袋里带走。至于衣裳和一些日用品,她一样都没有拿。
偷偷离开带个大包囊太显眼,有可以变卖银钱的首饰足矣。
上午忙下葬,中途裴莺找了个借口将水苏支开了,陈渊并未生疑。
当几个幽州兵往埋了棺材的坑里填土时,裴莺有种说不出的惆怅,那位裴夫人去了不久后,她的夫君也去了,可惜不能死同穴。
水苏在午膳前回来,几人在食馆用过午膳后,裴莺从新回到街上。
走过一段后,裴莺转身对陈渊说:“陈校尉,我与息女去前方的绸铺买几身素净的衣裳用于丧宴,挑衣服可能会耗时甚多,你们不必跟着,去绸铺对面的食肆歇会儿吧,我办妥了便去寻你们。”
陈渊闻言看向不远处的绸铺,那里人来人往,出入多为女郎,他们并非家眷,跟着进去着实不太方便,遂点头。
眼看着裴莺她们进了绸铺,陈渊才和另外三个幽州兵到对面的小食铺坐下,不往里坐,只坐在门口,方便第一时间在裴莺出来看到人。
另一边。
三人进了绸铺后立马分开,裴莺与孟灵儿一道看衣裳,水苏走向掌柜,和掌柜攀谈起来。掌柜早上才见过水苏,自是认得人的,乐呵呵将包裹递过去,再收五文钱。
水苏这时道:“掌柜的,今日后门可开?想借后门一用。”
刚刚做了一单无本生意,掌柜很好说话,忙说开的。开个后门而已,没开也可以开。
水苏谢过掌柜,先从后面出去,裴莺和孟灵儿在铺子里佯装看了一会儿衣裳,也往后门去了。
这间兴隆绸铺坐落在集市中心,后门对接的地方自然算不上荒凉,从小巷拐出便又是市集了。
不过裴莺不着急着出去,她先从包裹里拿出炭笔,给三人在脸上稍稍来了几笔,又磨了些碳灰拍脸上:“走吧,先去卖货郎那处。”
李货郎经营的铺子规模不大,赚的不多,远买不起马匹。此程出行工具是两头驴,以驴拉车,坐驴车南下。
除了裴莺三人,此行还有李货郎等三人,众人乘上驴车出发。
陈渊在兴隆绸铺对面的食肆等了半个时辰,眼看着绸铺里之前进去的人出来了两三波,都没能等到裴莺,不由皱了皱眉。
他旁边的小兵聊了起来:“女郎买衣裳都需要那般久的吗?”
“不晓得,俺还未娶媳妇。”
“依我看来,素净的衣裳都是一个样,上头的花也差不去哪儿……校尉?”小兵看着忽然起身的陈渊,惊讶道。
陈渊没说话,大步朝绸铺走。
兴隆绸铺掌柜见进来一个高壮男人,对方目光如电,腰间配刀,联想到最近北川县的变动,掌柜立马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大人,您是想买什么样的衣裳?不是我自夸,整个北川县就我这里的衣裳款式最多,要是没看中也不打紧,可以按您的意思改改。”
陈渊不搭理,他迅速在店里找了一圈,这家绸铺有两层,除去有人正在用的小间,他两层都找过了。
然而令陈渊心头咯噔的是,两层寻遍,他都没有找到裴莺她们。
二主一仆,竟是消失了。
陈渊问掌柜:“半个时辰前,有两位带着帷帽的女郎进来过,你可有印象?”
掌柜犯难,她兴隆绸铺进出的大部分都是女郎,而其中又有一部分戴着帷帽,这位大人这般问,她哪里知道具体是哪二人。
看出掌柜的难色,陈渊迅速换了个问法:“可有人问过你这家铺子是否有后门?”
这回掌柜颔首了:“有的,一个年轻女郎问过。”
不敢隐瞒,掌柜倒豆子似的将事情说出:“早上辰时那会儿,有个着青衣的女郎来问我家铺子可有后门,我说有,她随后和我说要将一个小包裹寄存在此处,事前给我五文钱,事后再给五文尾款,午时来取。我思索着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她午时如约来,还问我今日后门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