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政很快就向贾虎所率流民军展现出他的高效以及诚意,仅隔一日,一支千人规模的轻骑,便自西北而来,正是由丁良率领的骁骑营。
铁骑踏青,威风凛凛,引得又行进了十余里的河阳流民惊鹭一片,惶惧不安,还是丁良遣人贾虎一叙,告以来意,人心方宁。
当然,抚慰人心的,不是骁骑营士的身份以及来自苟政的招抚之言,而每名骑士随身携带的一袋麦子,每袋不算多,十斤左右。
当上万斤麦子堆放在空地上,并发布救济令,让流民军众前来领取,全军都沸腾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喜悦的笑容,那就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一干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的人来说,这些救济粮,任何言语都不如这些救命来得实在有力,来得震撼人心。
领取的过程难免混乱,吵嚷、拥挤、推搡乃至争抢,不过在贾虎等流民帅以及骁骑营士的安抚、控制下,场面才不至失控。
尤其是丁良所率骁骑营卒,多面带傲然之色,他们毕竟是以“拯救者”身份前来施舍的,哪能容这干流民裹乱。手段也很粗暴,鞭子抽,拳打脚踢,但越是如此,越是敬服。
稍晚些的时候,在流民军的营地里,冒起了袅袅青烟,麦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这是时隔多日之后,流民军们再次享用到一份像样的食物。
吃饱是不可能的,骁骑营此来,就带了这万斤救济粮,还是没去壳的那种,平摊下来,每人也就两斤出头,需要支撑他们赶到轵关。
而重点,绝不只是这些粮食,关键在于希望重新在他们心中燃起,在现实条件的限制下,很多时候往往需要用精神力量来弥补、激励。
不曾谋面,但苟政与这些秦雍军民的交流就此展开了,腹中有食,饥饿消减,重获新生的流民们脑海中,“苟将军”这三个字已然深入人心。
尤其是,丁良还派人,策马于营中奔驰,高声宣告,激励众人,说主公已在轵关准备好了新磨的谷子,做好面饼,正待他们去享用。
总结来就一句话,轵关那里还有好东西,也只有到了轵关,才算成功求生活命。
这番宣告,激励人心的效果是显著的,众皆喜然,黯淡天色的笼罩下,不少人都朝西北方发出当下最真挚的感谢,感谢苟将军。
相比于普通流民军卒,一口吃食就能收买满足,贾虎等流民帅们,心情则要复杂多了。尤其面对跟随丁良而来的骁骑千骑,更添敬畏,以及忌惮。
虽然来意表达得依旧冠冕堂皇,带来救济粮的同时,也开路保护,开路护送他们前往轵关。而在贾虎等人眼中,骁骑营之来,多多少少带着些威慑的味道。
但即使如此,贾虎等人心中,感激的情绪还是居多的。对他们而言,能够依附一名强者,至少是不差的,尤其经过西归以来的磨难之后,还是太辛苦,太折磨了。
要知道,在麻秋麾下的时候,或许幸福指数不高,但还不至于始终处在饥饿线上,时刻面临生死危机。对这些人来说,没有强者羽翼庇护,独自面对这个浑浊的世道,还是太困难了。
因此,即便那丁都督略显冷漠倨傲,对他们颐指气使,也都默默忍受着,谦卑恭维,贾虎甚至去野地里打了两只兔子,作为薄礼进献。
对这些流民帅,丁良总体上还是给了些面子的,也请他们吃了一顿饭,饱食,有饼有肉,然后便理所当然发号施令,安排西行事宜。他关心的,只是完成苟政给他的任务,尽可能将这波秦雍流民军带到轵关。
翌日一大早,在各部流民帅的带领下,数千秦雍军民,再度踏上了西行的旅途,有了昨日的救济粮,这一回,他们的步伐更加有力,心中也充满了激动与希望。
而在丁良所率骁骑营的护卫下,一路畅行无阻,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骑兵,威慑力还是很足的,没有豪强、流贼,敢于侵扰,包括那些已经基本失了约束的原羯赵郡兵,也只能缩首城池。
闰月二十日,经过四天的旅程,流民军们终于抵达轵关,而得到消息的苟政,也亲自于关城下迎接。
这是贾虎等人第一次见到苟政,而这个时期的苟政已经有名声与身份的加成,在贾虎等人眼里,自是光芒万丈。面对苟政表现出的豪迈、阔达与包容,众人多受其所染,当场就拜。
就如丁良此前所宣讲的,在轵关这边,苟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接待事宜,他从东垣那里调集了大批粮资,丁良等人此前费尽辛苦括敛而得粮食,正好被用在此事上。
营地、粮面、热水、柴火,一切用于接风洗尘的物料,都准备地相当周全,苟政甚至亲自安排监督。只要求达到一种效果,让那些流离的秦雍军民们,拥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而这一点目的,显然达到了。虽然苟政依旧保持着节省的习惯,物资并不能充分供应,但当各部流民们,在军吏们的引导安置下,进入营地,洗漱、饮水、进食,体会着早已遗忘多时的温暖与安宁时,感动感激之情,是油然而生。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哭了,泣声悲怆,更有几分释然与解脱,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对“苟将军”的感激。
当夜,这些身心饱受磨难的秦雍流民、军,有些人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