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凭媒聘定沈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淫佚善妒,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立书人严明,手掌为记。”
一字一句从严明口中而出。
沈伊一柳眉轻蹙,犹如雷击,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
沈言赶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伸臂扶住呆愣的娘亲,眸中满是杀意。
“为何要污蔑我娘!”少年向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怒喊。
众人目光皆是看向脸色惨白的沈伊一,她虽已三十有余,但仍风流蕴藉,自有一派温婉清丽的气质,娇怯犹如带露茶花一般,任谁都知道所谓淫佚善妒乃是严明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严明并不理会沈言,只扭头冲他身旁的女子笑道
“念儿小姐,您看如此可好?”笑容中略带了几分谄媚讨好之意。
一席碧绿的水薄翠烟衫的绿裙女子微微颔首,并没有出声。
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虽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气质脱俗,身旁还站了两位老奴,恭敬垂目气息雄浑,一看便知这女子并非普通出身。
沈伊一暂定心神,摇头示意沈言不必担心。
望向堂上二人口中喃喃道“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嘲讽。
闻言绿裙女子似是微微一笑,轻轻拍掌,薄唇轻启“你母子心性如此之高,难免对我心生怨怼,我做事向来不喜留隐患。”
女子言罢,她身后一老奴便了然,缓步向母子二人走来。
“你们要做什么!”沈言上前一步护住母亲,示意身边的护卫拦住老者。
然而那老者并未出手,仅仅是双袖微震,衣袍鼓动间便有凌厉的气势全开,两名暗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爆体而亡。
武侯境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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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并州城都没有武侯境强者,府中暗卫最高也就是武主境,如何能与这二人抗衡。
沈言面色凝重,就算打不过,也不能后退半步,身后就是娘亲,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他娘亲。
哪怕他死。
“你们不要怨恨我,也别做无谓的挣扎,念儿小姐不是你们能够抗衡的。”严明脸色发白,嘴唇蠕动,低声奉劝沈伊一和沈言。
听到他的话沈伊一却突然大笑起来,她一向温柔沉静甚少有失态的时候,今日却这般惨然癫狂,可知是心碎到了极点。
沈言见娘亲心神大乱,心中陡升起一股不安,正要出声劝慰。
沈伊一手腕一翻,淡金色的灵绳飞出,瞬间就将沈言禁锢在了柱子上。
沈言没有修为动弹不得,心中愈发恐惧,大喊道:“娘,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伊一却扭头,冲着沈言的方向微微一笑。
“我不怨,我只恨我自己瞎了眼!”话音落下沈伊一突然抬手,一双玉手直接插入双目之中,霎时鲜血如注,如泪一般汩汩流下,凄婉惨然。
“严明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啊,她要杀你妻你子,你连句话都不敢说,可笑可笑!如此行径枉为男人,这位姑娘竟会垂青于这种懦夫?”
沈言看到娘亲神志已不清醒,剧烈挣扎了起来想要挣脱束缚。
严明则脸色发青,这十数年相处,他从未料到沈伊一是性子如此刚烈之人。
绿裙女子此时摇了摇头“沈姑娘不必如此挑拨,这严明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的一个玩物,我只要男人听话便可,至于他如何对你们母子,那自然是……”
“越过分,我越欢喜。”
女子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声音如冰珠击泉,但却狠毒无比,仿佛沈伊一母子两个的性命犹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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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听到如此侮辱的称呼,面色也不敢有半分不悦。
沈伊一双目血泪流下模样骇人突然跪地说道:“姑娘,我愿自绝于此,求你留我儿子一命。如若不然我便带沈家誓死顽抗,想必姑娘不愿事情发展到那般田地。”
绿裙女子摇了摇头。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沈家?我弹指可灭。”
“就算是一个玩物,今日你若杀我母子,终究会在严明心中留下一刺,姑娘何必呢?”
听到沈伊一的话,绿裙女子半晌无言。她极自负,虽然喜欢收集男人,却从不用强,沈伊一这话算是说到了她心里。
绿裙女子默不出声,沈伊一磕了个头道:"多谢姑娘成全。"
沈言头脑发胀,涌出一丝绝望,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双目模糊,神海中似有重锤不断重击。
“娘,你不必求她,我们母子一起死也不要求这对狗男女!”他宁愿随娘亲一起死,也不愿意看到向来骄傲的沈伊一跪下求他们。
“不必为我报仇,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沈伊一双目泣血,却仍看向沈言的方向。
片刻后便直接捏了个灵决,直击心门,霎时间玄气爆涌灵火翻滚,她竟是选择了自燃命魂。
望着浴火的身影,沈言眼中的惊慌难以掩饰,嘴唇声音颤抖却发不出声音,一颗心仿佛被紧紧揪住,直要裂开。
他拼了命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