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终于到家了。别西卜很执拗地拍掉她手中那堆毛,鼻子红红的,里面很痒,外面被飞雪打得很痛,鼻涕都冻上了。
“适可而止吧……”浓重的鼻音,而且他的声音很轻。
“唔……好吧,这次放过你啦。”巴格林打量起了滴着水的屋子,窗户什么的封得严严实实的,二楼散出些许微弱的火光。
“请保持安静,”别西卜从羊驼背上翻了下来,摇摇晃晃,走不了直线,但表情很严肃,还特意拽住了她的手,晃了晃,“妹妹在睡觉。”
“嗯嗯,嘘——”她竖起食指,对着羊驼们示意。
“咩……”它们用相当轻且低沉的声音回复道。
别西卜跌到门前,从黑袍最里面抽出钥匙,小心翼翼开了锁。
寒风凛冽,涌进屋内,差点把门吹出,却在发出“吱呀呀”声响的前一秒被他把住,一点点打开。
请进。他伸手示意,揉着睡眼靠在门边。
“打扰啦~”林小姐鞠躬进门,对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他却警觉地后仰绕开。
这么大的雪,让羊驼们待在外面实在有些可怜。
沙琪玛率先到了门边,弯脖子向前,身体两侧的毛擦着门框,轻松走过。剩下两只也效仿着它的样子,走了进来。
它们的脚步很轻很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楼依然很空旷,家具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只椅子,此外只有仓库堆不下的杂物。
别西卜指指里面,先请他们坐下。
沙琪玛趴倒下来,打着哈欠,吧唧着嘴,两位同伴就靠在它的旁边,东张西望,嗅嗅木头墙壁,又闻闻地板缝间的泥土气。
林小姐则往后一倒,倒在它们共同构成的长条沙发上,挪动着身体,找准最契合身体的位置,双手枕头,蜷起腿。
走了一天了,腿酸痛得不行,现在一停了脚,反而更痛了,而且脚底板很冷,简直泡在冰水里,越来越冷,比先前在雪地里还冷。
别西卜取来火种和火绒,清出干燥的火坑,凑气唤醒小火苗,冒出焦香的黑烟,又捧起火绒送气,待火苗稳定后,送入泥坑,加上小树枝,一点点扇风,静静等它变大。
火光掩映,墙上影子斑驳跳动。
“可以聊天吗?”她手掩着嘴,轻声说。
别西卜警觉地抬手,但还没捂住她的嘴就停在半空中了,弱弱地缩了回去,低着头,微微点头。
妹妹教过啦,不能让客人感到太为难。
“原来你会生火呀。”林小姐伸出了手,想要烤火,但热量是如此微弱。
“妈妈教的。”火苗稳定了,可以加上草和柴了。
枯草掉了进去,卷曲,发黑,亮起火斑。火焰缠绕着树枝向上攀附,炙烤着干燥的树皮,不时发出“啪”的开裂声。
她凑得更近些,摇晃着手,终于暖和起来了。
别西卜摆摆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轻手轻脚去翻隔壁房间的杂物堆,不一会儿就拿着那只和妹妹一起做饭用的小铁锅回来了,锅里的水跟着步伐摇晃着,肩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和几件黑袍。
架好小锅,开始烧水。
巴格林微微笑着,摇头晃脑,看着小弥撒给她擦头发。
奶白色的触手也伸到前面来,跟着烤火,舒畅地弯来弯去,发出黏液摩挲的“吧唧”声。
“我身上也很湿呢……”她不怀好意地抬头,拉开毛绒袍子,抚摸自己的胸口,触手也攀附起了他的脚踝。
“您自己烤烤吧。”他弯腰轻轻拨开触手,去给羊驼们擦水擦身体,还请她别靠在它们身上,不然有些地方擦不到。
“咩~”婉转的轻飘飘呻吟。沙琪玛享受着全身搓洗服务,连小尾巴都要擦一遍,侧过脸,得意地冲主人甩去一个眼神。
“切……”林小姐愤愤不平,单手撑头,生起了闷气,但主要的原因是,她看见了他耳朵上和手腕上的齿痕!这显然是约书娅的主权宣告!
忙活了好一会儿,羊驼们身上虽然还是湿的,但已经不再滴水了,还兴致勃勃地挪动到火堆边,将它包围,充分享受着每一分火光。
水咕噜噜冒起了气泡,别西卜又给羊驼们一人拿了一只塑料小碟子盛开水,放在面前,让蒸汽熏脸,烫平每一条皱纹。
“呼哦~”舒服极了!要是再来两根软糯冒雾气的胡萝卜就完美了!
别西卜把剩下的水全倒进盆里,加上雪水,搅拌,顺便感知水温,直到刚刚好,推到林小姐身前。
“女士——”“呜哇!”
她正在沉思中,忽然被碰了下鞋子,惊叫出来,收回腿,又在半秒后捂住嘴,睁大眼,侧目向楼上。
静默,火堆噼啪,风声萧萧,心脏跳动声都显得如此吵闹。别西卜全身僵硬,直视着她,很是害怕,也很无奈,心里不断祈祷。
羊驼们看乐子,微笑,反正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们事儿。
冻结半分钟后,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抱歉,”别西卜鞠了一躬,随后盘腿坐下,指指盆子,声音低到听不清,“我想给您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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