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城门洞开。
随着城内鼓声落地,高大的城门楼下点亮起火把,十余个手持长枪的卫兵,对着四面拥来城门上的行人喝声盘诘了。
“你——”
守兵晃了手中长枪,指着一个牵着毛驴的青年人厉声喝问,“姓谁名谁?!家住哪里?!进城来干什么?!”
“回官爷……”
青年人瘦瘦弱弱的,弯低着个头,并不敢去看面前卫兵那板着的严肃面孔,“小人姓韩,家住城南五里外的韩家庄,父母只生得小的一人,都唤小的大郎……”
守兵将长枪一挑,又紧的喝问他,“家中做什么营生?!进城来干什么?!要扯一句谎,让你小子吃牢饭!”
“啊~”韩大郎脚下踉跄了下,一手紧得牵着驴嘴,有些口吃的小声说,“小、小的家以种田为生,闲时到河里捕些鱼虾上城卖了,贴补着过活……小的老爹让小的进城来,来请舅舅到家,下、下月初二日带客…满月酒…”
“大声——讲清楚,是谁的满月酒?!”
“是、是……”韩大郎唯诺应着,红着脸提高了声音,“是小、小儿的满月酒,小的妻、妻子这月生了个胖小子,足有八斤重,可欢实了!……小的老爹讲了,她是老韩家的功臣,让小的去请了舅舅来家,还、还让小的到张家扯、扯块花、花布,再买些上好的胭、胭脂………”说到这里,韩大郎的脸是憋得通红了,像被叨过的鸡冠子似的。
“噗——噗哧哧——”
城门上的黑影地里,响起一串压低的哧哧娇笑声,显然已经憋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
“是谁在笑?!”
守兵满脸的恼怒,朝着挥了挥手中长枪,向着走了过去,口中大声的喝道,“是谁?!给我站出来!”
举起火把去看,却见是一个灰扑扑的十几岁的少女,正蹦跳着去追赶一只灰乎乎、毛茸茸似狗非狗的东西。
少女一边跑,一边娇声喊了,“旺福,你别跑,别跑啊,等等我,等等……”
“哪来的野丫头?!”
守兵口里恨得骂道,又朝着人群挥了一挥长枪,“都给我严肃点!再笑,抓起来!”
很快,一个蓝衫少年从后赶来,对着少女低声的责备了,“珠珠,你又不听话了!这城里人多眼杂,我们万事要小心,如果招惹上是非,就不好了……”
“知道了,哥哥。”少女歪了脑袋,向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跳,偎来少年的肩下,乖巧得如同一只小兔。
“老儿,站住——”
城门下走着一个老叟,肩背着一个重囊,走路慢腾腾的,一个守兵疑心来路不正,断喝一声,走前拦住老叟,“还往哪里走?!是干什么的?!”
“官、官、官爷!”
老叟睁了眼,一脸的惊骇,用力撮着嘴,“小、小、小、小的住、住、住城北阎、阎家道……”
守兵不耐烦,举起长枪,“豁喇”一声挑下老叟肩背的布囊,又将手中长枪只一晃,便抵上了老叟的胸口,“打开来看——”
“官、官、官、官……”那老叟更是惧怕了,口齿也越发不利索了,“小、小、小的、没、没、没、没、小、小、小、不、不、是贼!”
“妈的,原来是个结巴!”
守兵听的不明不白,上前对着老叟腿上就是一脚,“活一把年纪了,话都说不利索!滚!滚!快滚!”
“等一等!”
从门里疾步走出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守兵头目,身后是两个县府衙役模样的人,手中持着器械,后面跟着一个杂役,手里打着盏灯笼。
那两个衙役走到老叟跟前,取过杂役手中的灯笼,对着老叟上下照看了,扭过头向守兵头目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头目点点头。
“把人带过来!”
守兵头目环视着一众兵士,神色异常凛厉,“倘是盗贼经过,尔等未曾察觉者,加重鞭笞二十!”
“小的们知道了!”兵士们手举长枪,齐声喏了。
“好。”守兵头目抬起眼,和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沉声喝了,“把他绑了,捆起来!”
两个守兵上前,将老叟拖将过来,扭过他两手背在身后,取出条绳索捆绑了。
那老叟显然被吓坏了,一屁股委坐在地上,两个肩膀塌着,不住摇晃着脑袋,嘴里嗬嗬作响了。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官爷,这老儿犯了什么法?”
“是啊,他犯了什么法?”
“诸位,诸位,不要慌!”
守兵头目跳上高台,一脸威严的巡视着行人,拔高了声音,“大家都听好了!县府库房的五千两官银几日前被盗取,县令陈大人,县尉张大人命我等辑拿盗贼,现已查出贼首为县中捕头——赵鹧儿!”
“贼是赵鹧儿啊!”
“原来是赵捕头!”
“真是家贼难防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像开了锅的水。
“不要喧哗!”
一个衙役取出戳盖着官府印章的文书,朝着高的扬了,“拘捕公文在此!”
一个壮汉朝台上大声喊了,“几位官爷,听说那赵鹧儿一只腿能扫倒一面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