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却反而笑了。
她知道柳婶是好意,只不过心直口快没有顾忌太多便说出了口而已。毕竟柳婶一家对她和陆大牛,是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所以心疼姜渔的同时,她也心疼陆大牛。
“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能怪大牛哥命不好,不能怪您,您也别自责。”
到头来,反倒是需要被安慰的姜渔不断的安慰她……
柳婶摸了把眼泪,心中的难受和心疼更多了些:“你说你这傻丫头,怎么就那么懂事呢?”
明明不大的年纪,却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在这犀牛村简直就是一个另类。
柳婶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
两人又聊了几句,姜渔这才辞别了柳婶,踏上了去往半山腰上,朝着自家的小破茅草屋而去。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只见门口种着的土豆变成了干干的一小团,玉米也变成了枯黄的杆子,青菜也早就烂成了一堆肥料……
只有边上的那棵桃花树,依旧长着绿绿的叶子,看起来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再往边上看,就是那栋精心建造最后却被烧毁,变成了鸡圈猪圈的新屋子。
一片狼藉。
她笑笑,迈着脚步朝着小茅草屋而去,
只见屋内的摆设和她走之前一摸一样,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灰,象征着没有人住,没有生气的苍凉气息。
说来说去,一切都如常,只是人不在了罢了。
小破屋内的光线虽然不好,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踏实安心,或许是因为屋内还有陆大牛的气息,所以她半点不觉得害怕吧。
到底是自己的家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哪怕这个小破茅草屋再烂,再简陋,却让她渡过了一段最开心最快乐,也最幸福的日子。
以后,再也享受不到了。
在小屋里坐了一会儿后,姜渔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门,挎着篮子朝着山上走去。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山包。
那是八天之前,姜父姜母和她一起建的衣冠冢,里面埋着的都是陆大牛的衣服。
在走近之后,姜渔才发现短短几日,山包上头竟然找了绿草,看起来是因为几场雨过后冒出来的嫩芽。
原本想要掐掉的,但手伸到半空,姜渔却顿住了。
她的手,也从掐草变成了轻轻的拂过,自言自语道:“大牛哥,你一个人太寂寞了,老人都说万物有灵,不知道这株小草有没有灵,兴许,它还能陪
陪你。”
笑了笑,姜渔叹了一口气,将篮子里的纸全都拿出来,用打火石点着,就这么在木碑前烧了起来。
火光微微照映着她的脸,将原本就白白净净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红润。
“我很好,能吃能睡,就是有点儿想你。家里也衣食不缺,济世堂的工作也很轻松。
就是爹娘年迈,最近匈奴来犯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在想,哪一日在镇上买个宅子,将家人全都迁过去,至少这样,在哪一日真正匈奴来犯的时候,不至于太危险。”
“只不过爹娘不愿意,他们怕哥哥回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大牛哥你呢,我要是真的迁了家,你能找着回家的路吗?”
直到最后一张纸烧干净的时候,姜渔才停下了自言自语,只是怔怔的看着木碑上的字,那是立下这个衣冠冢时,她亲手所刻。
看着熟悉的名字,她伸手轻轻拂过,然后站起身,微笑着说了一句:“大牛哥,我走啦,下一次再来看你。”
说完,她拿着空空如也的篮子,迈着步伐朝着大同村的方向而去。
时间不早了,想必爹娘一定已经在家等她吃晚饭了吧?
因为想着心事,所以姜渔一步步走得很慢
。
原本二十三十分钟的路程,她硬是拖了一个小时。
最后等回到大同村,刚刚进村口朝着家的方向而去时,就听到周围的乡亲议论纷纷,语气里颇为怜悯和叹息:“哎呀姜家真是可怜啊,死了女婿又死了儿子……啧啧啧。”
不经意捕捉到这么一句的时候,姜渔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朝着那位乡亲看去,厉声道:“你说什么?”
这是姜渔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的尖锐。
像以往她都是温和的,看似永远不会发脾气的那种,甚至可以任人拿捏,哪知今日突然冷脸瞪人,还极具有几分震慑力。
那个妇人被吓了一大跳,见姜渔面目不善,她也没好气的还击道:“真是扫把星,克星!克死你男人又克死哥哥!赶紧离我们远一点吧!真是!”
若是平时听到这些话,她无动于衷。
别人要是愿意骂,那就骂吧,反正她也不会听进去。
但是今日不同,他们诅咒的人里还包括了自己哥哥,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闭嘴,你们这些长舌妇!”
狠狠的骂了一声,姜渔这才朝着自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番话时,她总觉
得自己心中不安。
但转念一想,人心有时候就有这么恶毒,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毫无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