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上,蓝道行单手拖着一个锦盒,从后山的小道上往山上走着。
这是后山的一条羊肠小道,远离前山和太岳正门。
此时已是初夏,正是武当山风光正好的时候。小道处在深处密林之中,周围大树参天,郁郁青青,偶尔有相会追逐的松鼠穿林而过,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作为大周的皇家道场,武当山整个山脉都透着一股贵气。
正所谓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五岳之冠的名气并不是盖的。
特别是嘉靖五十年,在嘉靖帝的一旨令下,五军都督府会同工部侍郎和礼部尚书,率军民三十余万人,大修武当山。
这一修便是三十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匠人的性命献给了这座仙山。
经过嘉靖帝孜孜不倦的整治,大量的殿宇长亭被修建起来,还有各种各样蕴含炁息的名贵绿植也栽种的漫山遍野都是。
几百年来,武当山接收到的朝廷俸禄不断,即使在后山如此隐蔽的地方,还依稀能看到一座座造型精致的小亭隐藏在密林之中。
蓝道行作为宫廷御用的道人,原本在门派中地位颇高,进出走的都是武当山的大道。
可他此刻在这崇山峻岭中踽踽独行,低头弯腰,完全没有一个大派道长应有的气派。
只见他穿过一片山谷,来到了一处山腰的道观之前。
这个道观的大门看起来颇为陈旧,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治世玄岳。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片地方是武当山某个不受重视的分支。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在武当山修行的真人们所居住的地方。
而庙门前的那张‘治世玄岳’的匾,便是嘉靖帝亲自题写的。
当然,虽然是嘉靖帝题写,但是没有人把它当回事儿,任平这块匾在这里风吹日晒了五百年,如今看起来也已是陈旧不堪。
人人都以为,这武当山,当然是武当派掌门说了算。殊不知,武当山上真正的主人其实是这个院子里的那几个真人。
即使身为武当山三大长老之一,蓝道行来到这个道观前,也丝毫不敢放肆,躬身说道:“弟子蓝道行,奉真人之命前来送补贤羊。”
“进来吧。”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于天边,又似乎来自于耳边。
在一阵‘吱呀’声中,玄岳观的大门缓缓开启。
蓝道行再次躬身一揖,拖着锦盒,迈步走进道观之中。
大门之后空无一人,并没有守门的仆从引路。蓝道行顺着长廊引路前行,来到一片庭院之中。
这庭院面积很大,左边是一片竹林,右边则是一汪活水池塘。
此时水面上的荷花正在绽放,一些蛤蟆蹲在荷叶之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正在酣睡。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普通,京城郊外任意一家土财主的院子里,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
但是蓝道行心中清楚,这左边的水池是武当山的水之精华所在,据说喝一口可抵得上一个炼脏境的高手练功半年。
而右边的竹林则是整个武当山的木之精华所在。若有机会在此竹林下打坐,就算没有任何动作,炁息也会不断向身体内凝聚。
庭院里一个人都没有,但蓝道行已经跪了下来,将手中的锦盒恭敬的放在前面。
他双手捏了个指诀,默念咒语,面前的一个小小的锦盒,顿时变大,长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小房子。
“启禀真人,弟子无能,此次下山,原本真人们所需的三百个补贤羊,现在只收集到了一百个,还请真人们查收。”
说着,他走上前,将面前那已经变得巨大的锦盒上的盖子打开。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盒子面放的竟是一具一具人类的尸首。
此时,一个醇和而清朗的声音响起:“打了如此多的折扣,这么说来,嘉靖帝真的没了?”
“真人明鉴,那嘉靖帝,确实是薨了。在有熊之墟被一群从皮母地丘钻出来的异兽给杀掉了。”蓝道行回答道。
紧接着,又是一个真人轻声叹息道:“这个嘉靖,去那有熊之墟作甚?皮母地丘的那些异兽们,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另外一个真人回答道:“飘飘然了呗,自以为到了丹鼎境就可以随心所欲。实际上,还差得远呐!”
先前那个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唉,这嘉靖帝薨了倒无所谓,只是这补贤羊也太少了。我那一鼎仙丹,还等着这些东西做药引呢。”
“莫急,莫急。”此时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说道:“嘉靖没了,那不是还有他的儿子么。蓝道行,你且说下,大周迎立的新皇帝是谁?”
蓝道行回答道:“启禀真人,是景王殿下。不过如今大周还在办着先皇的丧事,景王殿下尚未登基。”
那个真人语气强硬道:“你且回洛阳,晓谕景王。不管他有没有登基,先把那两百个补贤羊给我们补上才行。”
蓝道行露出为难之色道:“真人明鉴,新皇登基,一般都是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这两百个补贤羊,怕是没地方找寻。”
“那是你们的事情!”真人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