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回过头,需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拿稳那盘虾仁,不至于摔在地上。
“你给的理由充分,我同意你去。就算我强行留下你,你的心也不在这里。如果她真的死了,你欠她一辈子,就更偿还不清了。”
黎笑眉是在很理智的情况下,说这句话的。
她已经想了很久,想了多条他可以走的理由,而留下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家。
显然,在平坦安顺的小家面前,他的青梅竹马有难,这一条更让他牵肠挂肚。
这是人的本性,只要他心里还有那个人,就不可能完全放下。要不然……也不会藕断丝连这么多年了。
黎笑眉想开了,她跟戴观宴两年安定的婚姻生活,就像是偷来的,其实早在两年前就该介绍结束了的。
戴观宴怔怔的看着她,轻声的再问一遍:“你真的同意?”
黎笑眉微微皱了皱眉,想了会儿。
戴观宴望着她,她这几秒钟的犹豫,他竟然紧张,又有点儿高兴?
很久了,她很久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在乎。
黎笑眉回过神,眼神平静,眸光清澈:“如果可以帮我把黎宝的满月布置做完再走,那就更好了。”
孩子的满月宴也是一号店正式对外开放的日子,她已经定好了日期。
因为重要,黎笑眉格外重视,请了专业的礼仪公司还不算,有些东西是她亲自采购的。
戴观宴的薄唇抿紧,显得严肃,点了点头:“好。”
他一出声,黎笑眉
感觉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松弛了。
就像她等了很久的答案,在这时有了结果。
她没再说什么,侧过身,把那盘虾仁端进去。
她没再出来。
戴观宴一个人在餐厅坐了很久,喝完了那碗鱼汤。看着对面堆起来的虾壳,也拎了一把放在碗碟里,慢慢剥了一盘。
黎笑眉再出来时,戴观宴已经不在餐厅,桌上的菜都凉了,但有一碟已经剥好的虾仁放在她的位置。
……
黎笑眉洗完澡,没有马上回到卧室,像是逃避什么,在书房呆了很久。
电脑屏幕一直亮着,她对着室内布置设计图,盯得时间长了,看那线条都是弯弯曲曲的。
她的身体歪斜靠着扶手,整个人看起来是颓的,像是抽了根骨头。
痛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也不是很疼,就是需要时间缓缓。
她跟戴观宴之间的问题不是这时候才有,只是那一根刺扎得太久了,在几乎要忽略不计的时候,拔出来罢了。
疼,肯定是疼的;失望,肯定是失望的。
黎笑眉一呼一吸,慢慢的接受这个过程。
目光从电脑屏幕转移到了抽屉,看了一会儿,伸手要打开的时候,房间门打开了。
她身子微微动了下,收回来手。
戴观宴走到她的身后:“很晚了,还不睡吗?”
黎笑眉看了眼电脑下方显示的时间,抬头看他,微微笑了下:“是晚了,都有点困了。”
她关闭文件,关电脑,正要站起来时,戴观宴忽然将她抱
起来。
“啊——”黎笑眉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
脸还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这两年里,他杀伐果断,眼里的锐气不再隐藏,有种威严肃杀之感,跟过去几年吊儿郎当的随性完全不同。
只是在她的面前,他才会像是只老鹰,收起尖锐的爪子,连眼神也会变得温柔。
黎笑眉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不走吗?”
戴观宴勾了勾唇角,抱着她走得沉稳。
这两年,黎笑眉吃得没少,可能是横山工程太忙,几乎每天都在爬上爬下,一直都没恢复到从前的丰腴。戴观宴掂了掂她的重量:“轻了。”
黎笑眉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唇角微弯了下:“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抱不动我。”
男人低头看她,微微眯起眼睛:“嗯?”
年纪大了?
他会好好让她看看,什么叫年富力强。
……
之后几天,戴观宴都会抽空陪她逛各个家具商场或是工厂定制,周末时两人就去喜乐城,在手工匠人那里找工艺品装饰。
东西源源不断的运往一号店,慢慢的将庞大的酒店填满。
单子上要购买的东西一件件勾完,最后是两只吉祥物,放在酒店大门口镇宅招财的。
这是重要物品,黎笑眉早半年前就让石匠打磨,青鸾火凤,对应梧桐,象征凤凰非梧桐不栖。
那尊石像,也被黎笑眉运到石匠那里。她将图纸递给匠人,要求重新制出背对背的人形模样。
戴观宴看
了眼她的图纸:“这也要放在酒店里吗?”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重视,每天都亲自擦拭,而且用的是露水雨水,也不让人碰。
但如果要打磨出图纸上的模样,应该需要很长时间。
黎笑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这个不属于酒店装饰,你放心,不会再耽误你的时间。”
这段时间,她发现戴观宴晚上打电话更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