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明鉴,自从您之前说了要考校画功,婉君自知技不如人,无一日敢懈怠,日夜苦练不休,想要精进了画术好博您满意,这画真的是孙女自己画的,不敢假手于人,做让宁家蒙羞的舞弊之事!”
宁婉君跪在地上委屈辩白,眼泪扑簌簌的坠下,看起来屈辱又无助。最后几字咬音清晰,宁媛蓉只觉得她在含沙射影的骂自己,黑着脸道。
“既然口口声声是你画的,那你就现在再画一幅出来!”
“这……”宁婉君面带难色。
张茹梅见形势大好,也帮腔道,“怎么?这有何为难?画得出自然可自证清白,还是……”
说得好听,让一个嫡女为了自证而当场作画,不管画不画的出,都是摆明了的羞辱。
宁婉君心里冷笑,面上似是被逼无奈的点了头。
“来人,为三小姐
准备文房四宝。”张茹梅自以为将了她的军,立刻得意吩咐道。
全然忘了,她这么咄咄逼人,让老太君心里有多不满。不是大房一系在这里上蹿下跳,哪有这么多事。闹大了丢的是整个宁家的脸。
婢女迅速搬来了案几,备好了笔墨纸砚。这时,宁媛如也不再佯装为宁婉君说话了,大房一系无不在等着看笑话。轩辕鸿仍是万事与他无关的冷淡模样,反而是目睹一群人逼迫一个弱女子的赵无极皱了皱眉,冲宁婉君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宁婉君回以浅笑。
刚才做的那副为难烟消云散,她长身而起,气势倏然变了。
她在等的正是这个机会,若是她一早提出要自证,大房那边必然怀疑不肯。但她示敌以弱,不会放过任何打击她机会的大房就会自己上门,乖乖把刀递到她手上
。
前世追悔莫及,她苦练画艺思念母亲,一手山水让皇家画师都赞不绝口,岂能怕得了这种小场面。
宁婉君走到桌边,毫不犹豫的挽袖拈笔。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轩辕鸿眼底划过抹异色,在宁婉君落下第一笔时,他便知道,方才胁迫这个三小姐的那群人注定算盘落空。
只是这女人以退为进,绕了一圈故意引人上钩,究竟是为了什么?
宁婉君画的越专注顺畅,张茹梅等人越揪心不已。宁婉君的水平她们知之甚深,从不会让她得到名师教育。一个被刻意养废的蠢物,怎么会忽然之间突飞猛进?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笔走龙蛇,衣袂翻飞,须臾之间,一画已成。
“这是……”赵无极面露奇色。
所有人齐齐看去,只见那副画里重峦叠嶂,飞河莽然,一道
关隘坐落险峰雄奇非常,同样是山水之作,比起宁媛蓉的俗丽更为大气,扑面而来一股壮阔气息。
“南峪关。”轩辕鸿喃喃低声,鹰目微眯。
宁婉君持笔而立,身影纤细,面对一众人却毫不怯场,清脆声音掷地有声,“这幅画,名为江南山河。”
“风光无限,气势磅礴,我也是今日才知,宁家有位不逊于宁大小姐的才女啊。”赵无极欣赏片刻,朝老太君笑道,“老太君,这是贵府哪位小姐?”
“这是我家老二的嫡女,宁婉君,同辈里排行为三。”
这一出峰回路转让老太君心里惊喜不已,眉开眼笑的介绍道。再看向宁婉君时,只觉得满意无比。
赵无极肃然起敬,“原来是故宁将军之女,失礼了。宁将军百越,为大殷开疆拓土之功绩,必名留青史。有虎父如此
,难怪三小姐能将舆图画的如此精妙。”
“小女代先父谢过赵公子之赞。”宁婉君还礼。
说来话长,自从宁父为了大殷军情机要而诈死,卫氏个性温柔,不擅长权力斗争,二房才没落下来,在宁府常被欺负。
此时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知道宁父尚在的世上不过三人,只有一年后凯旋归来,论功封侯,宁家才从扬州名门变成京城新贵。
在这一年里,宁婉君只有讨得老太君的宠爱,才能保护家人和自己。
“婉君,你受委屈了。既然早有如此惊艳才艺,为何今日才让我们知晓呀?”
宁媛如不愧多谋善断,一见被宁婉君翻盘,当即带过话题,又到了她‘藏艺’上。
说得好听是韬光养晦,不好听便是城府极深,老太君要是听信心里去,难保日后不对宁婉君有其他看法。
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