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靠不住,但是很多人还是近乎本能地,一厢情愿地会相信血缘的魔力。
在这个时代一個男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和王室沾亲带故,奥多作为罗贝尔的半血缘叔叔,已然领先很多人。
所以你应该明白,与他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你所依仗的只有罗贝尔对你的信任,但是如同你刚才所说,罗贝尔的信任也许持续不了多久。
因此我怎么想,都觉得你该向奥多伯爵投降,或者起码应该向他示好?”安斯贝尔看着埃里克,微眯着眼眸。
“那么你呢?安斯贝尔大人,曾经在哈罗德国王败亡的情况下,依旧固守伦敦两度击败征服者威廉的你,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埃里克迎上了安斯贝尔的目光。
“愤怒遮掩了我的理性,以至于当时没有来得及思考。
只当是上帝在黑斯廷斯无意中打了个喷嚏,你不知道黑斯廷斯的具体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我是哈罗德陛下的持旗手。
黑斯廷斯的失败出人意料,没有人想到能够轻易击败挪威国王的哈罗德会败亡,那天哈罗德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挑不出毛病,他做了一个优秀将领所该做的一切。
因此当时我一厢情愿地认为,等到上帝反应过来,那个小公爵会带着他那可笑的宣称还是会灰溜溜地逃回海的另一边。
当年权势滔天,弑杀王弟都能够全身而退的戈德温伯爵,都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一个小公爵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愚蠢地认定他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幸运傻瓜罢了。
但是事实证明.......”
安斯贝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埃里克的话语所打断。
“答案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什么?”安斯贝尔微微一愣。
“我可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压着,如果是国王那理所当然,但如果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人,我更乐于将他碾碎。”
“年轻气盛,这并不算是个好的修饰词。”
安斯贝尔仰起了头,伸出了手,手掌上传来了一阵湿润,是雨水。
现在开始下雨了。
粗粝的手掌在雨水的浸润下,变了颜色,变得红润了起来,但是雨水干涸后,还是会变回原样。
“当年老时回想起过去,如果连一件让人咋舌的事情都未曾做过,那么这个人的一生基本可以说是失败的。
但八胡王斯伟恩病逝时,那个被赶出英格兰,灰溜溜地滚回丹麦的年轻人,有谁会相信十年之后,他将率领着一支前所未有的强大舰队,建立起来一个将整个北海吞噬的庞大帝国。”
埃里克拿起了腰间的号角,吹响了起来。
绵长的号角声快速地在四周蔓延了开来,这是准备靠岸的信号。
“你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才中午,我们才航行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距离伯恩茅斯起码要到晚上。”安斯贝尔感到有些奇怪。
莫尔坦伯爵前几天在温切斯特被击败后,被迫进入了守势,国王军长驱直入,连克数个城堡,莫尔坦伯爵的主力龟缩在伯恩茅斯,不敢出战。
而他们这支援军的数量并不多,因此依照安斯贝尔的想法,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尽快前往伯恩茅斯与莫尔坦伯爵会和,告知对方罗贝尔方已经派遣援军来支援他了,以此来减少他的投降冲动。
“到了伯恩茅斯,能够改变得了什么?谁能够确保莫尔坦伯爵一定不会投降?一场战败便能让他龟缩在伯恩茅斯,你指望我们这些人能够让他回心转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
埃里克将手中的地图扔给了安斯贝尔。
安斯贝尔的目光不由地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地图,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被标注的位置。
“这里是南安普顿?”
“是的。”
“南安普顿距离温切斯特只有一天的路程,怕不是已经被攻陷了。南安普顿是进攻温切斯特的要隘,他们没有道理放过这里。
虽然新攻下的城堡驻军不会多,但是我们可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安斯贝尔皱起来眉头。
“不一定,南安普顿城被德河与伊钦河包夹,而现在算算时间已经快接近2月中旬了,南安普顿三面环海,雨季比起一般的地区要早半个月。
这雨如果不是刚刚开始,那么一定是下了好几天。南安普顿的护城河水位必定暴涨。除非.......”
埃里克注意到了水面上正“漂浮”着一根绿枝,他低下身子一把揪住,随后猛地用力,这不是断枝,而是一棵木槿苗,看起来刚种下没多久。
这似乎印证了埃里克的说法,雨也许下了好几天。
“除非他们主动投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只能够前往伯恩茅斯,寄希望于那个随时准备投敌的莫尔坦伯爵了。但是如果不是,那么就是我们撞大运了。
在这种天气下士兵被强迫攻城,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必定无暇恋战。专注于攻城的他们也不会想到这附近还会有其他部队来进攻他们。”
正在这时船靠岸了,埃里克踏出了船体,一脚踩在了岸滨的泥土上,他特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