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蔡举人离开,郑九眼神幽暗。
这什么神仙蘑菇,让人吃了说实话的?那是不是表示,以后审犯人多了一样招供神器!
田怀玉又没被毒死,清醒过来就翻案,说道一切都是中毒后说的胡话,当不得真。
至于搜到的诗册,他说都是自己作的无疑,并摆出证据,他那个侄儿从没上过一日私塾,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如何会作诗的?
如今这诗册被送进了宫里,皇帝御案上,当然,负责此案的大人手上誊抄了一本研究。
案子发回重审了,刑部还派人人跟进,郑九一点都不怀疑,不久后真相即可大白。
凤轻轻与春草从别院归府时,进书铺选书听说了此事。
书架对面有两个读书人也挑书,“听说田某人翻供了。”
另一人道:“肯定翻供啊!搁谁不翻供?再说他就没招供好吧!”
“那你说是不是他杀人夺诗?”
“谁知道呢!不过他杀侄也是事实。凭直觉呢我觉得他有罪,但他侄儿不认识字也是事实,哎呀难办。咦!唐不老翁又出新书了?可惜太贵,算了,买些别的吧!”
“别呀!你不是说考不上举人了,要去做师爷吗?唐不老翁就是有名的师爷……宋兄!”
春草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官府能查清案子,还田家侄子公道吗?”
凤轻轻微微笑了笑,声音略有些大,大到对面的人刚好听得到。“这诗是谁作的,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但作诗呢就和写游记似得,要有亲身体会,才写的精彩,让人身临其境。看他往年诗篇里面有没有写景的,写人的,都提到了什么地点,他有没有真的去过,又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写出来的,就能知道是不是他本人所作了。”
春草眼神发亮,似是明白了什么,“哎呀小姐,你真是聪明,要是回府提醒一下侯爷,他帮着官府理清了这个案子,会不会有嘉奖啊!”
“朝廷甄选人材何等大事,岂容这等杀人夺诗之辈存在。同样,他要是无辜的,也趁早还了清白,能出主意帮官府查案,当然有赏。”
对面静悄悄的,不一会,主仆俩就见两个秀才装束的读书人匆匆离去。
凤轻轻叹了一声,这就是她不偷前人诗作扬自己虚名的原因。
她作的诗,都是自己真实水平,或许不算惊艳,至少可圈可点。
唐不老翁的书她又翻了翻,还是讲一些贫寒人家发生的令人发指的恶性案例,体现了底层人的险恶,世道的无情,官府的冷血。
他用十分客观的语气,叙说一个个看似秉公执法,实则单方面压迫的血的案件,向她展示了这是一个对底层人民,尤其是对底层女性多刻薄,多不友好的封建社会。
但她也不是傻的,有句话说,过犹不及。
只有贫寒人家出奇葩吗?当然不是了。
她嗅到了编书者对寒门学子的针对。
又或者说,是对陛下想要大量启用寒门替代高门氏族的不满。
这分明是假借分析案例,驳斥陛下亲近寒门的举动。
然而不得不说,皇帝对此无可奈何。他想培养寒门学子,可他没钱,给不了寒门学子任何帮助,只能靠他们自己,靠他们家族努力供养。
每当供出一个有潜力的读书人,皇帝都很珍惜,希望他们平平安安成长,中举,中进士,走到他面前来。
在这个过程中,学子们犯点错误,皇帝也愿意放点水,宽恕他们。
于是,自以为窥探到帝心的官员们,尤其是地方官员们,以某些不可理喻的理由无底线的包庇犯错的寒门学子,制造一个个明明可以调解,最后都血淋淋收场的案子。
这是帮皇帝吗?
这明明是养奸,加剧案件残忍度,积少成多,最后形成反抗洪流。
透过这些案子,凤轻轻摸到了南帝的政治脉象。看到了他的远大抱负,也感知到了他的有心无力。
整个过程就像她在清谈会说过的,步子迈太大,扯着蛋了。
“走吧!”
书不买了,不如搞钱去。
然而回到侯府门口,被侯夫人堵在了府门外,“你不能进去。”
凤轻轻看她咬牙切齿,怨毒的样子,十分好笑,“为什么,大伯母,侄女被赶出家门了吗?”
侯夫人冷笑道:“官府来人了,有案子让你配合调查呢!要不是我帮你说情,让你体面的悄悄去,说不定半路就被衙差押着走了。”
事实上,为着侯府的面子,刑部衙差并没有拿人的意思,而是以刑部侍郎刘夫人的名义,邀凤轻轻过府一叙。
凤轻轻也不惧怕,带了春草上了侍郎家的马车。
送她们来的车夫急忙回转,向和静郡主报信去了。
凤轻轻到了侍郎府,直接被带到了书房,里面正有几个面生的大人坐着,地上还瘫着两人,是解了毒,还没恢复的田怀玉和程举人。
两人都是满脸的颓废,萎顿不堪。
程举人默默不语,仿佛已接受了再难入仕的命运。
田怀玉明显还怀着不甘。想想也是,程举人大不了不考进士不做官,他身上还背着人命呢。
一见凤轻轻,他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