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陈棋仍旧不死心:“唐棣。老实说,你是不是怕鬼?”。
我没有搭理陈棋的话,将头撇到一边,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空座可以让我落座并逃离他身边;对于他晴雨交加的脾性,我倒真是有点儿吃不消。
公交车上,今日的乘客比起昨日又少了些许,但仍旧座无虚席。临到陈棋家附近的公交车站时,终于空出一个位置,我原以为陈棋会很绅士的将那位置让给我。哪知,他好像根本就没想过,一屁股就坐到座位上,并冲着我洋洋得意地微笑。但他见我毫无反应,顿感无趣,就起身让我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等待下车。我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幼稚。”。
陈棋走后,我并未直接回家,而是乘车来到商场。家里没什么吃的,只好来超市买点儿便食以及一点儿新鲜蔬菜,供我可以简单的做一顿饭。进入商场后,我刚走到水果区准备挑选一盒水果拼盘,程颂便准时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稍有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你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正待思考,程颂又说起:“从你下班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我将手机拿到胸前一看,确实已是午后十六点四十五分。程颂难不成从我六点下班开始就一直在等我的电话?不禁觉得他有几分可爱道:“我担心你在忙,就......”。
程颂打断我的话道:“那你也可以打电话。如果忙,我会跟你说。”。他似乎对于我不黏人的习惯这块儿特别不满。
“嗯,我知道了。”我认真答道。
“怎么了?怎么说话声音都变了。”程颂竟然能听出我失落的心情,倒教我不免感到好奇。
“没有。早上一位老爷爷突然过世了。昨天他还挺好的,我们都觉得他挺好的,哪知今天突然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程颂解释,那位仅仅与我只有一天交往的老爷爷,竟能引起我这么大的感慨。
“什么病?”程颂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心源性猝死。我们抢救已经很及时了,可还是没有把他救回来。老师说,老爷爷基础疾病多,心脏产生了器质性病变,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我总觉得他不应该就这样走了,他还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亲人。”我想提老爷爷的儿子,可我觉得他不配......
“唐棣,我这句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很无情,但我还是想说:作为医生,有时候共情能力太强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不能为一个人停留太长的时间,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不是神,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即便是神,有的事也是他无法插手的。”。
程颂的话让我觉得他过于理智。可转念间一想,程颂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尽管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着!只是,听了程颂的话,也让我察觉到他是一个不适合与我谈天说地的人;我不能与他说起我身边的繁杂琐事,他也不能理解我一时为他人产生的忧愁与苦闷情绪。闻此,我只回答他:“好,我知道了。我在超市买东西,我们回去再说吧。”。
没听程颂的回答,我便挂断了电话,独自在超市里溜达着,选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七点五十。在离我家小区不远处,火车站下方,有一处极为宽敞的空地。每到节假日,那片空地上就会有从五湖四海聚集到一起的人们相约来放烟花。此时,我已经能透过厨房的纱窗听见那微弱的烟花爆炸声,每一声都显示着众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年的热情与激情。
我在商场打包了一份饭菜回来。将手里的物品都放好后,我就回到客厅准备吃晚饭了。电视机里的人声与窗外的烟火声交替进行着,我刚吃进一口饭菜,突然想起与我相处两地的父亲,便主动给父亲打去一通电话。父亲说他正在同朋友们吃饭,还关切地询问了我的晚餐。我说晚餐是在外面买的,他便留下一句:“也行,吃点肉哈!钱不够了再跟爸爸说。”,便又挂断了电话。父亲的关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家与医院之间来往。我没有主动程颂打去电话,他也没再打电话给我。我们俩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自忙碌着,生活着。
今天是大年三十,医院里突然变得冷冷清清起来。病房里除去行走不便的患者,其余患者也都输了液就各自回家过年去了。林医生下夜班,办公室内只有冯老师、赵医生、陈棋和我。陈棋因为无事可做,就编排林医生让她请我们喝奶茶。林医生抵不住陈棋的撒娇打泼,便只好点了份外卖,又是奶茶又是炸鸡的。冯老师则“斥巨资”,又请了我们一顿午饭,不过也是以外卖的形式。所幸,这顿除夕的团圆饭,我过得不算那么凄惨,至少身边是有人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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