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旦被人撬开了一个口子,那些原来没注意到的细节就会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纪松泉的脑子里慢慢映出了那天的场景。
他有早上散步的习惯,但一直都在他住的小区里。
一是他有心脏病,一个人不敢走太远,二来,小区的绿化很好,夏日遮阳,冬天挡风,他很喜欢这个环境。
那天,从来没在大早上来过的纪名扬突然来了,陪着纪松泉吃早饭,还说要陪他散步。
等纪名扬收拾完碗筷,时间已经不早了。
那天的温度有点高,纪松泉本来穿着一件短袖,纪名扬说外面风大,硬给他加了一件外套,把速效救心丸放到了外套的内口袋。
俩人在小区里走了一圈,纪名扬顺嘴提了一句:“不知道半江池的荷花开了没有。”
纪松泉顿时来了兴致,半江池的荷花品种众多,要是一起盛开,色彩斑斓、竞相争俏,那画面不知道有多迤逦艳丽。
半江池离小区不远,当散步走着去正好。
走了一会儿,纪松泉的身上就出了层薄汗,他把外套脱了,纪名扬随手接过去拿着。
又走了一小段路,纪松泉觉得胸口有点闷,纪名扬看到前面有家便利店,说要给他去买瓶水喝。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纪名扬回来,纪松泉觉得心脏越来越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纪松泉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从来没怀疑过纪名扬,一直觉得这是巧合。
但他骗不了自己,这些细节拼在一起已经很明显了。
尽管如此,纪松泉还抱着一丝的侥幸。
“可是这个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如果我没发病呢?”
沈乔初淡笑道:“他也没打算一次不成就停手啊。”
她问他,“纪校长,除了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你平时还在吃别的药吗?”
“有,还有两种日常养护心脏的药。”
沈乔初“嗯”了一声:“回去让医生检查下药吧,恐怕药已经被换了,也不一定是毒药,比如维生素之类,反正对心脏养护没什么作用。”
纪松泉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没晕过去。
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心脏不好,所以他在日常养护方面很仔细,这两种药还是找新城最权威的心脏科主任开的,效果一直不错。
但那段时间,就算吃了药,他也经常觉得胸闷气短,偶尔还会心悸。
他以为是累到了,想着过几天去医院看看。
没想到一切都是纪名扬算计好的,他在外面欠了巨债,知道再问他拿钱,自己肯定要追问。
他怕他一气之下不给钱了,索性直接要了他的命,好顺理成章地继承他的遗产。
十几年的父子感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至于要他死啊。
纪松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利益面前,所有的感情都一文不值。
沈乔初的眼前闪过纪名扬那张过分精明的脸,不解道:“纪校长,你有亲儿子,为什么还要认纪名扬做儿子呢?”
纪松泉讶然:“你怎么知道我有亲儿子?这也是从面相上看出来的?”
沈乔初颔首:“不过……”
她顿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出那个真相,但他总要知道的吧。
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不过你的子女宫晦暗无光,黑纹沉厚,显示……老年丧子。”
又是两声急促的倒抽气。
纪松泉愣了一瞬,似是没明白她的意思,随即他站了起来,全身都在发抖,说出的话都不成句了。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他……死了?”
沈乔初想起那个风雅隽朗,才华横溢的纪叔叔,沉痛地点了点头。
纪松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胡说,我不信,你,你肯定是搞错人了。”
他一脸期盼地看着她,期望从她的嘴里说出“我弄错了”,可沈乔初闭了闭眼,叹出一口气。
“纪耀科,83年生,右眼尾有一颗小黑痣。”
纪松泉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心脏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直接栽到地上去了。
沈明谦和林晚音惊呼了一声,忙去扶他。
还好是在沈家,金针、药丸一应俱全,沈乔初帮他做了急救,十几分钟后,纪松泉终于醒了过来。
泪水不断从纪松泉的眼眶里流出来,划过他满脸的沟壑,他死死地抓着胸前的衣服,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要把他气走,让他十几年来有家都不能回?”
“如果他在我身边,他也不会,他也不会……我的耀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啊……”
纪松泉绝望地捂着眼睛,痛哭出声。
纪耀科,如他的名字一样,从小就是优秀耀眼的存在。
纪松泉对他寄予了厚望,花费大力气来培养他。
纪耀科也不负所望,以新城第一的成绩的考上了新城大学,大学刚毕业就收到了新大物理实验室的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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