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了。
过了许久, 奈何的视线才终于重新聚焦,像是终于回神一样地甩了甩脑袋。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孩子告别, 那个,还只是孩子的松田阵平。
他又属于哪个世界线呢?
奈何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睫毛轻轻颤着。
她不知道,在和他相处的时候, 她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所以奈何就算想要回去补上一句再见也很难做到。
更重要的是——
视线斜向床边趴着的卷发青年,奈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僵硬地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擦了一下。
皮肤所触之处是一片的湿凉, 那是在刚刚的一瞬自额角浸出的汗珠。
奈何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在刚刚被时空的乱流突然传送回到这个熟悉的时间节点之后, 她便被那种不能言说的感觉包裹, 仿佛周身上下的毛发都在一瞬间炸开,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她的脊背一路攀升,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突兀又让她……难以应付的感觉。
她想要呼吸, 却不能呼吸。
她想要挣扎, 却无法挣扎。
直到某一个瞬间,像是压在身上的千钧重的石头终于被挪开, 她也才终于能有一瞬间喘息的余地。
在恍惚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可那种感觉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 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她只是觉得不对劲, 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控。
但她不知道那种违和感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也不知道,眼下的她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一切回归了平静,如果不是额角的细汗仍然存在着的话,奈何甚至都无法确认那种感觉是真正存在过的。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有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她也没有那个耐心一样一样地去追本溯源。所以啊……
“等问题真正摆在面前了再去想办法解决吧。”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她又确认般地说了句:
“嗯,一定可以解决的吧。”
平行的世界,可能的未来,还有接连出现的意外的跳转。被修改的未来的走向,一次又一次的时空跳跃,只有她自己知晓的漫长的旅途。
奈何重新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柔软的被子上面还沁着太阳的香气。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累了。
守护,的确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啊。奈何在心里这样想着,手指软软地落在了一边松田阵平的手腕上。
力量发动,于是她看到了现在属于松田阵平的【未来】。
不过看到这样的成果,在内心深处,她果然还是觉得挺欣慰的。
这是她想要完成的事情,而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了。
接下来,还剩两个人。
*
奈何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选择了在这个于她而言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地方暂时休整了一段时间。
虽然她很想尽快解决掉所有问题,把背负在身上的包袱统统都甩开,然后再像最开始那样无忧无虑地过逍遥又快乐的日子,但她还是想要休息一下。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必须休息一下才行。
她回归了熟悉的日常。早上在自己的房间醒来,和留宿在屋子里的人一起吃早饭,或者独自跑到谁的宿舍里,眼巴巴地等着他们起床。
白天的时候,她就变成猫的样子,藏在灌木丛或是树下的阴影里,在暗中看着他们训练的样子,偶尔也会回到自己的家里,翻看一下他们买给她的故事书。
她渐渐学会了在网络上和图书馆里寻找自己想要的资料,渐渐学会了一步一步抽丝剥茧地分析和思考问题。她还是不太喜欢思考,但即便如此,每次尝试做类似的事情时,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收获。
她依然会和那些人撒娇,让他们带她出去玩,陪她吃学校附近的好吃的料理,她也偶尔会和他们讨论一下关于“爱”或者其他情感的话题。她开始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也越来越了解人类。即使不用更多地去开动脑筋思考,她也渐渐开始能够理解很多问题。
像是破开泥土的竹节一样,她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成长着。
尽管她并不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尽管她觉得自己还在用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方式和警校的几个人相处,但敏锐如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状态的异常。
最先和奈何提及这件事的是诸伏景光。
在某个结束了训练之后的黄昏,青年带着小姑娘去超市里采购今天晚上煮饭要用的食材的时候,出了结账口之后,诸伏景光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奈何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向诸伏景光,隔了半秒,才露出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容。
“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诸伏景光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并不掩饰担忧:“奈何最近给人的感觉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我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