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这样嘟囔着,还是为木石赫穿上了衣服。
“伤口帮你上药包扎了,发烧爷实在是没法子,就看你命大不大了!”
晚间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长海儿添了柴火之后躺在柔软的松针上。
月光透过头上的间隙撒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看见眨着眼睛的星子。
“也不知道二柱哥有没有来找我?”
转念一想,于佳也受了伤,肯定得养伤,就敛下思绪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长海儿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向木石赫所在的地方。
见松树旁空无一人,长海儿顿时警铃大作,心中又惊又惧。
“醒了?”
一声低沉的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长海儿立即转身看去。
只见木石赫手中拿了两根粗壮的木棍,随手向长海儿扔了一根。
见长海儿还一脸警惕的盯着他,木石赫有些局促。
“可以当拐棍!”
长海儿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棍子,心想这老小子还算有良心。
他拿起木棍站起身来试了一下,还挺趁手。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几转,开口说道。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昨日救你那一命!”
木石赫不自在的别开脸,“此处距离你们渝南军营不过十余里路,现在出发,晚间应该能赶到!”
长海儿不置可否,“爷爷当然知道此地距离我们军营比较近,所以收下你那花花肠子!”
木石赫不再说话,拄着木棍转身朝山林外走去。
长海儿赶紧跟上,在他身后唠唠叨叨的问道。
“你怎么回去?”
其实长海儿的本意是怕南蛮军营的人先一步找到他们,那他就生死难料了。
听在木石赫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我能行!”
“切,谁问你能不能行!”见木石赫不再说话,长海儿也就懒得再问。
早间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是活着好!”
长海儿仰面闭眼,感受着这久违的阳光。
见前方的木石赫未曾停下脚步,长海儿撇撇嘴。
“喂,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除了杀人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木石赫没说话继续走路。
“喂,我问你话呢,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吧?”
感情?
木石赫摇了摇头,好像从记事时他就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他不知道父母是爱孩子的,兄长是爱弟弟的。
他只知道家中一旦出事,族长怪罪下来,他就是惹事的那一个。
无论是谁犯了什么错,他总是挨罚的那一个。
他的童年只有跪不完的祠堂,挨不完的饿,还有受不完的冻。
磕磕跘跘长到十五岁,大周和南蛮战争爆发,他第一时间被父母推出去投了军营。
遇见年少成名的战神李延昭,南蛮军队几乎全军覆没,他躲在尸山下才逃过一劫。
要说恨,他没资格恨。
生在木部最弱的旁支里,他没资格拒绝。
在父母眼中,他是随时被抛弃的一个,可他们也将他养育到了十五岁。
在他看来,木扎陵是他的恩人,于他来说有着再造之恩。
昨日身后的少年却没有抛弃他,对他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温暖。
“我不会杀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木石赫沉声开口,“我欠你一条命,他日还于你之后咱们各不相欠!”
这句话无疑是给长海儿吃了定心丸,他偷偷的抚着胸口。
“那就好!”
“只不过...”
听着木石赫又开口了,长海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怎么了?”
此时木石赫转过身来,“我是南蛮人,是南蛮的将领,他日上了战场我还是一样要杀你的!”
长海儿没好气的偷偷喘了口气,大话谁不会说?
“那咱们一言为定,等他日上了战场你我就各自为国而战,决不手软!”
木石赫神色轻松,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等木石赫重新踏上征程,长海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
“谁跟你一言为定?”
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一方的士兵,两人在午间来到了分叉路口。
长海儿看着熟悉的山道激动万分,晚间真的能到达军营。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木石赫,“此次分别再见面遥遥无期,望君珍重!”
之后郑重其事的双手作揖。
木石赫还以礼节,“珍重!”
长海儿身影消失在山道间,木石赫的身后徒然掠下一道身影。
“主上,属下去结果了他!”
“无妨,回营!”
早间木石赫已与下属取得了联系,不过他还是选择遵守与长海儿之间的约定。
长海儿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差一点就不保,他一路哼着歌儿朝渝南军营走去。
直到哨兵发现了他的踪迹,才被接回了营帐中。
此时他正在于佳的营帐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这两日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