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长安带着赵无患先去街上买了几件衣衫,接着将其领回家中,然后又往王府复命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韦长安才回到宅院,见赵无患早已梳洗完毕,正在院子里练着拳脚功夫。看那模样,端的是剑眉凤目、配上一身短打衣衫,更显英武,和方才那般邋遢模样判若两人。
韦长安见他练得颇有章法,不是那种街头卖艺的花拳绣腿,于是夸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这拳架子还打得有模有样的,难怪敢跳出来和贼人叫板。”
见是韦长安回来,赵无患赶紧停下,迎上前说道:“官爷今天恁地早回来,不当差了?正好做了些饭菜,待我端来给官爷享用。”
韦长安盯着赵无患左瞧右看,打趣道:“哟,如此俊朗的公子哥,让你当厨子,岂不是委屈你了?”
没想到赵无患老气横秋道:“不委屈不委屈,江湖人风里来雨里去,有甚委屈的?如今承蒙官爷收留,总比风餐露宿什么的好多了。”
韦长安哈哈大笑:“以后唤我韦大叔即可,‘官爷’两字大可不必。救你乃职责在身,不必挂在心上。不过嘛,我既然留你住下,就得问你些话,你可得老实回答。”
赵无患心知韦长安是要摸自己的底,干脆道:“韦大叔问吧,无患必定老实回答。”
韦长安点点头,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父母何在?”
少年低下头,情绪低落道:“小的今年十五了,师父说我两岁时爹娘便没了,这么多年是他一手把我养大,教我做人的道理。”
韦长安心想倒是个苦命的娃,不过既然有师父养育,那就得把来路给弄明白,于是问道:“你师父做何谋生?”
赵无患倒也不遮掩,坦然说道:“师父是个游方道士,靠着占卜算卦、风水超度赚些铜钱。”说完怕韦长安想岔了,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师父可不是那些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赵无患生怕韦长安不信,还强调道:“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一些,周围十里八村的乡民们都跑来找他,大家都叫他活神仙。”
“那你师父也算有点道行,不知你学了几成本事?”韦长安心想不过是个江湖方士,做的营生也不违王法,便放下心来。
少年摇摇头:“连一成都没,我师父说占卜算卦泄露天机,必遭反噬,不许我学。”
韦长安好奇道:“那你师父就不打算教你点啥?”
赵无患掰着手指头数道:“除了算命不许学,其他的多了去了:拳脚枪棒、识文断字、江湖门道、兵法谋略……”
韦长安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你这拳架子打得不错,想来定是你师父指点。”说完又反应过来:“等会等会,你还学兵法?!”
赵无患胸脯一抬,两手叉腰:“怎么不学?你可别小瞧我!我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人,这兵法可得先认真学会了。”
“嗬!口气可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韦长安只当是少年的随口一说,又问道:“为何你独自一人来的襄阳,你师父何在?”
赵无患流露出一丝伤感,沉声说道:“师父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过了黄河师父就和我分开了,他说这辈子是条龙还是条虫,终究得自己闯出条路来。”
这番话倒是让韦长安暗自称赞,能说出这样道理的师父也是难得,便轻抚着赵无患的头说道:“我这时常都空着,你且先在此住下,平日里打扫下宅院便是,若是以后有了其他出路,再做打算不迟。”
赵无患微微点头,忽地想起中午的事,便开口问道:“韦大叔,城门口捉拿的那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提这事,韦长安闷闷不乐:“你不提我还忘了,之前王爷把我召过去,说下次出手留点力,别两三下给人打死了。我这心里不服,那贼人若是伤了残了我信,可怎么也不至于被打死啊。”
“那王爷怎么说?”赵无患好奇道。
“王爷说仵作已查验过了,乃断骨刺破心肺,吐血而亡。某还能说什么!”韦长安心里犹是不平。
赵无患怕自己听错了,追问道:“韦大叔你刚才说刺客是吐血而亡?”
“对啊!兵马司的林守备就在旁看着,还能有假?说那血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眨眼就没气了。你说这刺客早不吐晚不吐,进了大牢才哇哇地吐?真是怪哉!”韦长安越说越郁闷。
赵无患想了一想,又摸摸自己的胸膛和小腹,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对不对不对……”
韦长安一听不乐意了,急道:“什么不对?某还用得着骗你这小孩?”
“韦大叔误会了,我是说那刺客死得不对。师父曾告诉我,大口吐血乃肠胃之伤,非心肺之伤啊?”赵无患赶紧解释。
“此言当真?你可别用言语来宽慰某!”韦长安情急之下,嗓门都大了不少。
“当然是真的啦,我师父除了算命,还会些岐黄之术。况且数年前我曾亲眼见过,还能有假?”赵无患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
韦长安仔细回想了一番,忙说:“不行不行,我得马上禀告王爷,这口黑锅我韦某可不背。”
走了两步又回头叫道:“你小子也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