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怕耗子的多是女性。可赵德顺这个大老爷们儿,只要遇到耗子就立刻胆战心惊、手软脚软,比个女人还柔弱,怪不得和燕姐没成两口子呢,陆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只贼眉鼠眼的耗子嗖地一下窜到了赵德顺面前,吓得赵德顺尖叫一声原地蹦起,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燕姐身上。燕姐临危不惧,一脚将耗子踢飞到九霄云外,随后她就用一只手薅住赵德顺的脖领子,就跟抓小鸡仔儿似的把顺儿哥拎了起来。燕姐指着耗子消失的方向训斥赵德顺:“一耗子有啥可怕的,你把它踩死不就得啦,瞅你内怂样儿!咱俩到底谁是爷们儿谁是娘们儿啊,分手!”
陆远觉得自己找到这俩没成夫妻的原因所在了。
“你俩别笑啦,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从小就膈应耗子,看见就想吐。你俩走了以后我渴醒了,出去到水管子那喝完水,回来一看你俩没收拾桌子,我这不就开始收拾嘛。再一看剩那么多菜,想着不吃也浪费,就热了热折到一个饭盆里。刚吃两口这大耗子就窜进来了,吓得我妈呦一声就蹦到三屉桌上,饭盆也脱手了,正好把那大耗子给扣里边儿。你们可不知道,这大耗子可能折腾了,这么大个饭盆加上这么多饭菜都盖不住它,使劲跟那儿折腾,叮当叮当的就跟要成精了似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晕过去。我也不敢下地呀,只好蹲三屉桌上等你俩回来。你俩快看看,内大耗子死没死。”
赵德顺把经过讲述得有声有色,丝毫都不顾忌损了当大哥的风度,丢了当领导的气度。听了赵德顺的描述,陆远感觉窜进屋来的不应该是个大耗子,至少应该是一只狼才对。
李宏伟让陆远做到床上去,他那腿还不能久站。陆远刚坐下,赵德顺就扔了笤帚从三屉桌上挪到了陆远身后。他手扶着陆远的双肩,探出头问:“咋样,死没?”
李宏伟翻开饭盆看了看之后,回头扶了扶眼镜,对赵德顺和陆远说:“死了,是幸福外加兴奋死的,到死还咧嘴笑呢。”
“你咋知道?”赵德顺问。
“被埋在一堆美食当中,想要出去就得不停地吃,对于一只耗子来说,这绝对是最风光最豪华的死法了。”李宏伟一本正经地说。
“哦,撑死了,这就是跟我抢食儿的下场。阿嚏!”赵德顺边说边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
陆远笑了,李宏伟扶了扶眼镜也笑了。已经不再害怕的赵德顺,也仰头大笑起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哥仨也没了睡意,把屋里收拾干净之后,三个人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聊了起来。李宏伟把还铜锅子期间发生的事告诉了赵德顺,白全福说的话也一句没落。赵德顺听了之后,点了颗烟默默地抽着,陆远和李宏伟识趣地闭上了嘴。
“远子,白爷的话,你得听。白爷经历的事儿多,见过的人也多,他的话大多不差。我家和白家是街壁儿,我和金燕是从小一块玩大的,我比她小几个月,所以一直管她叫姐。哦,金燕是你们燕姐的名字,大名白金燕。白爷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就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了金燕。涮肉馆里里外外的活计,金燕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就连撂跤的本事也得了白爷真传。女孩儿学撂跤多有不便,所以金燕是白爷一招一式手把手地教出来的。要是真掐吧起来,白爷的那些徒弟都不是金燕的对手。”
“金燕虽是女孩子,可行事作物就跟白爷一模一样,再加上打小就练功,一般的男孩都打不过她。时间一长,我们那趟街上的孩子都以她为尊,燕姐这名头就是那时候传开的。那时候我身子弱总挨欺负,每次都是金燕替我出头儿。我感觉有了靠山,腰杆儿也硬了,胆儿也大了,也敢没事儿惹事儿了。那时候我经常挂嘴边儿的就一句话:知道我姐是谁不,一街燕姐,你敢惹我,我就叫我姐揍你!”
“有一次,我把别的街上的孩子王给惹了,结果人家领着一群人追着我打。还是金燕救了我,她一个人干翻了十几个野小子。后来人家知道金燕是白爷的闺女,就没敢再报复。为了这事儿,我爸把我给打了一顿,又备好礼品拎着我到白爷家,连道谢带道歉。”
“那时候,金燕的妈妈还在,就开玩笑说干脆给俩孩子定亲吧,都知根知底儿的,两家也门当户对,挺好。本是大人之间的玩笑话,却不知怎地传了出去,后来整趟街的人都拿这事儿当乐子说。关键是他们都不说金燕是德顺媳妇儿,而是管我叫金燕家里的。小时候我觉得这没啥,等长大了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你俩都见过金燕,说实话人长得不差,就是那体格儿,反正我看着就犯怵。后来我遇上了我媳妇儿,没出一个月我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跟她扯了结婚证。现在想想,还是年轻啊,不懂什么是好啊。跟金燕比起来,我媳妇除了好看,也就没啥了。可好看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也不能好看一辈子。你俩记着,哥哥我可是把切身体会告诉你俩了。找老婆,好不好看不是第一位的,知道第一位的是啥不?”
“反,反应慢。”
陆远试着回了一句,这可是马经理传授的经验。
“反应慢是什么玩意儿啊,第一位的是心眼儿好,第二位的是人家真心喜欢你。碰上这样的姑娘,不要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