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杜氏声音很大,神婆却始终一动不动,似乎根本听不到,依旧睡的香。
“起来,别睡了!你这个死老婆子!”杜氏跺着脚的骂。
现在睡的香,晚上就会有精神不睡觉。
偏偏她习惯了晚上才睡,白日里死也睡不着。
白日里她还得等着沈知年来呢。
想到沈知年,杜氏心中便是满满的怨。
又过了整整两日了,沈知年连个面儿也不露。
而沈轻因所说的撤讼的时间,仅仅只剩下一日了。
她到底要如何是好?
杜氏的骂声没有吵醒神婆,却招来一众犯人的嘲讽。
“你就别吵吵了,你一个谋害养女的毒妇,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嚣张跋扈骂人吗?”
“真是好大的威风,大清早的吵得不让人安生!”
“甭管贵贱,你既已在这里,自然是和大家伙都是一样的,别拿你那官家大娘子的威风吓唬人!”
“就是,真有本事你倒是出去呀!在这里抖什么威风!”
听着众犯人刺耳的话语,杜氏不服。
她是杀人未遂,沈妙妙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神婆子被送进来的时候,明明说是害死了人。
凭什么她一个杀人犯,整晚上的念念有词,烦死人,他们都不吱声。
还反倒要帮着神婆子来针对自己?
“她不过一个杀人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们要帮着她说话?”杜氏走到栅栏前扫视对面和两边几个监牢里的犯人。
“杀人犯?你知道她为何杀人,杀的是什么人吗?”另一边监牢里偷东西的年轻男子冷笑着问杜氏。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不管为何杀人,杀的什么人,总归是杀了人!我可没杀人!”杜氏挺胸说道,朝廷的律法她还是知道一二的,杀人是不问理由的。
她的话立刻引来众囚犯的不满。
“我呸,你拿什么跟她比,她是为了救一个小娘子,误杀了一个老色胚,你谋害的是一个才几岁的女娃娃,你有什么脸跟她比?”偷东西的男子骂起来。
“就是,她整晚上不睡觉为亡者念往生咒,白天里睡一会碍着你什么事了?”
杜氏愕然。
这些囚犯知道的真清楚啊!
不过,这监牢里,每日都有人来探监,外面的许多大事,也的确是很快就传进来了。
比如她,原本这些囚犯是不知道她的事儿,可她进来的第二日,有人来监牢送饭提了一嘴,很快便都知道了……
不过,还是不对!
杜氏瞪着眼:“那,那她念往生咒,凭什么要对着我念?我又不是个死人!”
有人笑起来:“你想多了,人家那是对着西天佛祖念,哪儿是对着你?谁让你的监牢刚好在她的西边!”
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算她倒霉!
杜氏气鼓鼓的,再说不出话。
可众犯人却是停不下嘴了。
“真是不要脸的毒妇,先前还差点当众毁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名节!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歹毒的人!”
“依我看,那也不见得是她亲生的,谁家亲生的也不会如此作贱……”
众囚犯你一言我一语,整个监牢里吵吵嚷嚷,几乎成了声讨杜氏的大会。
先开始杜氏还能分辩两句。
再之后,但凡她分辩,便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就连那牢里当值的两个禁婆也跟着拉偏架。
“杜氏,你这个歹毒的妇人,休要在这里挑起事端,否则今日就不给你派饭了!”
杜氏再不敢辨。
只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
细细回想自己做过的两件“出格”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沈家着想?
为了沈家,她付出太多了……
可沈家的人呢?
人呢?
杜氏越想越伤心,也许也因为太困,恍恍惚惚的,竟然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将近午时。
“咣当”一声,监牢的门被推开,杜氏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禁婆领着个人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沈轻因。
“母亲,我又来看你了,还有最后一日,不知你可想好了?”沈轻因淡淡笑着。
此刻再看沈轻因,杜氏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排斥。
她犹豫了一阵,而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罢了,我可以将东西给你,不过,我不要在这里说话。”
她如今只想出去。
继续等沈知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轻因很快安排让人将杜氏提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说吧。”沈轻因在杜氏面前坐下来。
“我可以给你,可那东西价值两万两,你总不能白白拿走,总得补偿我一些吧?”杜氏的意图很明显。
东西可以给,但要沈轻因拿银子来换。
“你想要多少?”沈轻因轻笑一声,仿佛早就料到杜氏会如此。
不过她没等杜氏报价上来,而是直接道:“我可以给你五十两,权当你这么多年的保管费,再多一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