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坐在床畔, 微凉的手指,抚上桑遥的眉眼,桑遥被他施了安神咒, 正深陷睡梦里, 酣然好眠。
屋门被叩响,钟情放下床帐。屋外, 大护法流霜递上一幅画及一沓卷宗:“少君, 您要的。”
钟情打开画卷,画中是名白衣女子, 女子容貌秀美,气质出尘。
“少君,您火急火燎的要桑夫人画像做什么?”这画中的女子, 正是三小姐的生母。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钟情的目光落在桑夫人的眼睛上, “桑夫人是个瞎子吗?”
“这女子眼睛明亮,自然不是。”
不但不是瞎子,容貌与钟情在桑遥眼里见到的女人也不同。那个幻境里,桑遥流着泪唤那个女人, 妈妈。
流霜给钟情的卷宗,记载的都是历任灵女相关。灵女很长时间才会出现一次,她们是神的化身, 来到这个世间是为了化解人与妖的纷争,每一任灵女寿数都很短, 最年轻的那位牺牲时才十八岁, 她们很少与这里的人产生牵绊, 唯独其中一位, 牺牲前曾与人结合, 诞下拥有灵女血脉的后人。
“有种奇怪的现象, 灵女虽生来与妖为敌,却对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经常有妖不可避免的爱上灵女,连妖皇都未曾幸免。”流霜感叹,“可惜,神和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察觉到钟情脸色难看,流霜惊道:“难道少君怀疑三小姐是新的灵女?”
“不,不可能的。”流霜摇头,“不会这么快出现新的灵女。”
*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照出烛台上冷却后凝固成一团暗红色的蜡泪。
桑遥懒懒地披衣而起。
地上凌乱地堆着衣物,以及凋落的淡青色花瓣,钟情虽已出门,空气里仍旧残留着草木的气息。
守在门外的婢女出声询问:“三小姐,您可是起床了?”
桑遥打了个呵欠,略带着懒散的声音回道:“我再躺会儿。”
昨夜钟情的衣物被桑遥故意抹了些眼泪鼻涕,他今日换了新衣出门,桑遥蹲坐下,捡起他的衣物,一件件地检查着。
她摸过了,钟情的身上没有百妖图,两人坦诚相见,他身上的确也藏不住什么百妖图。
为免他起疑,为他宽衣时,桑遥不敢一寸寸翻找,这会儿再无顾忌,桑遥不放过每一个地方,却仍旧毫无收获。
钟情的储物囊桑遥都翻了四五遍,可以确认,不在储物囊里。
不贴身藏着,唯一能藏东西的,就是他的这间屋子了。
平日里有婢女侍候着,人来人往,桑遥不敢大刀阔斧地翻找,趁着钟情还没回来,她爬上床,四处敲敲打打,边边角角都被照顾到了。
“三小姐,您起了吗?”婢女已是第三次开口询问。
“再等等。”桑遥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潮,跳下床榻。她和钟情在这张床上逗留的时间最长,这张床要是有暗道和机关,早就藏不住了。
桑遥转而搜寻其他的地方。
这间屋子曾是微生翊的卧室,分为内外两室,外室三面墙镶嵌着书架,摆满了古物典籍,还设有桌案和文房四宝。内室是用来休息的地方,衣柜、美人榻、茶几、置物架等家具都十分齐全,旁边还有个练功房。
练功房有机关,桑遥在微生世家住了这些日子,也是直到搬进这间屋子和钟情同住,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桑遥不知道打开练功房的机关,要是直接用蛮力,钟情肯定会察觉。
时间无声地流向洪荒。
桑遥来回踱步,大脑高速运转着。
这样不是办法,得让钟情心甘情愿地交出百妖图。
哈,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钟情,那是原书里的搞事业疯批,他潜藏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幅百妖图,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拱手让人——即便桑遥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门外的婢女催促声不断,桑遥焦躁不已,索性打开窗扇,吹吹风,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
窗外立着道俊秀的青色人影。
少年身后是翠竹如海,碧涛随风起伏,无边无际,似涌向长天。而他背对着天光,扬起的衣袂,与竹海融为一体。
“阿情。”桑遥没想到正主就站在外头,不清楚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去多少,吓了一跳。
钟情单手撑在窗台上,跳了进来:“你很紧张?”
“你突然出现,我毫无防备,吓着了。”
“那是我的不对了。”钟情抬手关上窗户,隔绝了丝丝钻入的凉风。
“你怎么在外面?”
“本打算抄个近路。”少年向着桑遥走近,抬起手,安抚性地揉了揉桑遥的脑袋,“用过早膳了吗?”
“没,刚起。”桑遥答完,手中被塞入一物,绵绵软软的,透着股暖意,浓郁的甜香顺着油纸的缝隙钻入鼻端。
造型精致的红糖米糕,点缀着细碎的枣粒,看起来就很软糯可口。
“顺手给你买的。”
桑遥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钟情在桌边坐下,捏了捏眉心。昨夜折腾到很晚,他又起得早,回来时还遇到了猎妖师的伏击,放松下来,眉目间不经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