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只有五六岁, 一双黑润的眼睛又大又圆,察觉到有人过来,湿意在眼眶里氤氲, 泪水很快就和雨水混杂一起, 从苍白的脸颊滑落。
有些肉的小手笨拙地擦拭掉脸上的眼泪和雨水, 情绪没办法像大人一样隐藏太快,时不时还会小小抽泣一下, 看样子可怜极了。
自认为残酷无情的药研藤四郎都心生一丝同情, 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
“呜……”
与此同时, 男孩似乎感到某种可怕的气息, 见药研藤四郎朝自己走来, 忙站起身想往山下跑去。
爸爸妈妈说过, 遇到不舒服的陌生人就要学会逃跑, 万一被抓住就会遭受很可怕的折磨。
面前的哥哥虽然长相精致, 但身上有股很可怕的气息,不敢接近。
想到这里,影山茂夫心里更加紧张了。
药研藤四郎见状,踏出的左脚差点就想收回来,紫罗兰色的眼睛深处尽是晦涩。
啊……他怎么可以忘记了?很多时候,小孩子的感知要比大人更加敏锐。
在人类小孩子眼里, 他大概是浑身都散发不详的陌生人吧。即使男孩没有发现他不是人类的身份,但也不会轻易就让他近身, 接受他的帮助。
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挺好的, 起码不用担心被拐骗。
药研藤四郎在心里感慨, 看了看努力躲闪、不愿被他近身的男孩, 默默敛下长睫, 停在原地,周身被很淡很淡的哀伤萦绕。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偶有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再过一会就会传来轰隆作响的雷声。在格外幽静的山里,营造出一种恐怖片特有的可怕氛围。
夜晚丝毫不影响短刀的视力。药研藤四郎静静地看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却因为匆忙不认路,而往山上走去。
将手搭在腰间别着的本体刀,药研藤四郎眸色闪烁,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不远不近地跟上去了。
“总归是个孩子,”药研藤四郎声音很轻,像是给自己一个解释,“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影山茂夫的体力本就弱,想着往山下跑去,但身体很小,方向感又差,加上被细密如线的雨水干扰视线,实在分不清山上山下的路,结果迷迷糊糊地就往山上跑去。
这座山很大,即便雨声大到吓人,仍能发现孤寂缠绕整座山。除了身后还在“紧追不舍”的陌生哥哥,影山茂夫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影山茂夫突然想起和爸爸坐在客厅看新闻的时候,记者有说过一些坏人就喜欢拐卖他这种小孩子。
艰难地往回看了一眼陌生哥哥,好巧不巧正对上他的眼神,影山茂夫被吓得脚下一个打滑,踩中一块长满青苔的滑腻石头,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去。
糟了!
影山茂夫的大脑飞速闪过这个念头,双手慌忙抱住脑袋,律以前说过,要是摔倒了必须要保护好脑袋,不然就会受很严重的伤。
就在影山茂夫摔倒,只来得及伸出手保护脑袋,有人的速度比他的本能还要快。
一只冰冷的手稳稳地揽过影山茂夫的背部,像一片叶子般轻松地落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上。
“没受伤吧?”
陌生哥哥的声音很低沉,和他充满少年感的长相严重不符。
影山茂夫傻乎乎地眨眨眼睛,摇头说“没事”。
“没事就好。”陌生哥哥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影山茂夫,忙松开手退到一边,轻声道:“抱歉,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你,你也不会摔倒……”
“不关哥哥的事……”小小的影山茂夫在地上站稳,听到陌生哥哥自责的声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我因为害怕,才躲着哥哥,不然也不会摔倒。妈妈说过,谁做错事,谁就得承担责任。”
害怕?
药研藤四郎低垂眼睑静静地看勉强到他腰部高的男孩,视线往回收,看到了被雨淋湿的白大褂上慢慢显现的洗不干净的血迹,突然就有一种不甘心涌上心头,“害怕?你很害怕我吗?”
我们明明为守护历史付出了那么多,你们为什么还要害怕我们?
药研藤四郎嘴唇翕合,没必要将怨恨迁怒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最后还是将这段话咽下心里。
“唔?”影山茂夫疑惑地歪歪脑袋,并没有听懂陌生哥哥的意思。过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影山茂夫尴尬地捂住嘴巴,小声道:“对不起……”
明明这个陌生的哥哥刚刚才救了他,自己居然还说“害怕”,这是不是就是爸爸说过的恩将仇报?
呜……他要变成坏孩子了吗?
影山茂夫连忙低头道歉,声音变得很大,“对不起!”
“……算了。”失态只是一时的,药研藤四郎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就平复下那股不甘心,伸出手指着旁边的石梯,沉声道:“沿着这条石梯往下走,你大概就可以找到人,没猜错的话,山下生活了不少的人。”
影山茂夫小心翼翼地看药研藤四郎的脸色,似乎没有生气,矮子松了口气,小声问:“你没有下过山吗?”
听语气,眼前这个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