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个名正言顺的人质入京罢了。
崔安去了,皇帝会帮崔康解决一个心腹大患,崔安不去,皇帝也不会轻饶崔安,到那个时候整个受恩王府所遭之难皆来自于崔安,便是杨廷机再战功赫赫,这样一个世子,未来的受恩王也难以服众!
在受恩王府他装得一副惶恐担忧的面容,还同冯氏一起劝父王不要将大哥送出去,待一出府,便立刻换了个模样。
此刻已喝得醉醺醺,对着请来的算命先生眯着一双醉眼笑道:“我今日找先生来,就是为了让先生看看我命格是否贵极?”
算命先生诚惶诚恐地接过貌美侍女双手送上的,写着八字的文书。
与崔安不同,崔康对于王府事务的了解更多。
羌人在外,王府在内,里应外合,使晋腹背受敌。
算命先生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崔康的八字,又闭目掐算片刻,忽而伏地朝崔康叩首。
原本热闹的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
算命先生声音兴奋得沙哑,“二公子这命格极贵,命中带将星!”
崔康不悦,嗤笑一声,“带将星算什么贵重?不过是一生劳碌,为人驱使罢了。”
算命先生正色道:“不然,不然,二公子命带将星,乃是统御三军之兆。”
何人能统御三军?
有人失声叫道:“那岂不就是……”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骤地收口。
雅间中立时喧嚣起来,有人忙不迭上来道喜,崔康沾染了酒气的眼睛微微泛红,抬手示止,“你继续说。”
“只是,”
“只是什么?”声音急切。
算命先生道:“只是命中有杀伐,非是太平命格,命有七杀,将来若兴战事,则如游龙入海,贵不可言!”
崔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落杯。
雅间中瞬间鸦雀无声。
“赏!”
雅间瞬间热闹起来。
已入夜,各处灯火辉煌,画栋飞甍峻宇雕墙无一不精美绝伦,被堂皇灯光笼罩,望之若玉楼金阙,花楼上香风阵阵,偶有打扮得入时艳丽的美人与楼下策马而过的富贵人家公子调笑。
因酒楼内各处皆有精巧暖炉,客人不觉得冷,一雅士笑道:“真乃太平天景,王爷理政有方有谋!”
桌上气氛热络,客人满饮一大白。
楼外,将乞儿打撵出去的健壮伙计啐了一口,小乞丐伏在躺在地上有进气无出气的老人身上哭叫,领头得不耐烦地转过来,骂道:“都没长眼?不怕冲撞了客人!拖下去啊!”
即便兆安属南,冬日还是冷的。
领头的搓了错手,皱眉骂道:“最近怎么这样多要饭的?”
他们自后门进去,立时有长眼色的小伙计给领头开门,哈着腰道:“听说是为了炼铁的事,小的也是听旁人说了两句,仿佛加税了。”
领头的不以为意,“为着点税就拖家带口跑出来要饭,哪就至于过不下去了?”
有人笑嘻嘻道:“依小的看,都是群四体不勤的刁民。”
侧门被嘎吱一声关上。
因尚在年中,城中并不禁夜,游人如织。
烟火升空,粲然且一视同仁地照亮了每一处。
照得亮豪奢,亦照得亮,角落里断气的老人,与绝望抽泣的稚子。
照得亮天平年景。
或许是为显同沐了受恩王恩泽,连乱葬岗的野狗豺狼,最近吃得也格外油光水滑,膘肥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