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比方才急促了些,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前的仍是谢之容出尘至极的脸。
不在梦中。
萧岭垂下眼,直接不再和谢之容这个清醒至极的人将道理,他现在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谢之容的,“朕是皇帝,是君王,君王既问,安敢不言?”
萧岭还是第一次在谢之容面前摆出皇帝的身份来压人。
奇怪的是,谢之容并不觉得讨厌。
他反而更恭敬了,“是,陛下是臣的君。”
萧岭记得自己刚才不是那么说的,遂严谨纠正,“不止是你一个人的。”
这话说的可真是……
“还是谁的?”谢之容哄着他说。
他想知道,萧岭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太理解为何谢之容会问出这样浅显易懂的问题,“自然还是天下人的。”
这不是谢之容心中的理想君主吗?
谢之容:“……”
静默片刻,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
萧岭说的半点错处也无,若是放在其他场合,谢之容还很很欣赏,但在这种时候,啼笑皆非的同时,还有点淡淡的恼怒。
“不对?”萧岭问。
哪里不对,他可以吸收建议,在局部进行适当地调整。
“对。”谢之容回答。
怎么不对。
可一点都不妨碍谢之容气闷。
听谢之容赞同自己的理念,萧岭是很开怀的,笑了一会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没干,道:“朕是君,卿是臣,如今朕问卿,卿为何避而不答?”
谢之容自然回答;“因为没有好处。”
萧岭扬眉,“士俗不可医。”转而又道:“但是朕妙手回春,观卿病情尚未至膏肓,需之容的字做药引,开方子一副。”
谢之容手指一动,就被萧岭紧紧握住,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谢之容面上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反而笑意更深,又轻轻一动。
萧岭用力把谢之容的手一扯,压得更深,紧紧地与他小腹贴着,而后仰头,掀开半根手指给谢之容看,有点挑衅的意味,像是告诉谢之容,手抽不回来了。
若不是还要继续哄着萧岭谈条件,不能惹恼他,这时候谢之容已然要笑出声了。
谢之容轻笑道:“陛下没说,若是臣告诉陛下臣的字,陛下能给臣什么。”
萧岭终于意识到,把谢之容的手扣在自己这毫无用处,就立刻松开,还把谢之容的手往下推,毫不留情地推到旁边去了。
然而下一刻,就被扣住。
谢之容握手的方式和萧岭的攥手指不一样,谢之容更喜欢环住对方的手腕,宛如一道禁锢似的,严丝合缝,皮肉贴合。
“朕富有四海,”萧岭道:“你想要什么?”
这时候时候他的目光是镇静的。
谢之容又一次怀疑萧岭根本没有喝醉。
但转念一想便知道不可能。
如果萧岭还清醒着,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离他这样近。
谢之容的视线落在萧岭身上,在喉咙那精巧的线条处流连不去。
他好像在寻找,寻找一个,最适合下口的位置。
“如陛下所言,臣是陛下之臣,陛下为帝,乃是臣之君,”谢之容可能从未用这样谦恭的语气同旁人说过话,然而他看萧岭的眼神,与他恭顺的姿态毫无关系,炽热的,僭越的,侵略意味十足的视线,“臣想要什么,取决于陛下愿意给什么。”
取决于,陛下舍得给臣什么。
萧岭一时沉默。
问出谢之容的字,在下一次进入惩罚程序中,或许能取信于另一个谢之容和,但是,这个答案价值几何?
即便醉着,本能也告诉萧岭,谢之容要的,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呢?
你想要海清河晏,四境太平,你想要百姓安居,朝廷清明,你想要君王贤德,心怀天下,这些,你不说,朕都会一件一件做到。
为君一世,当仰不愧天地,俯不负万民。
但是谢之容此刻要的,绝对不是这些。
萧岭半眯起眼睛,仿佛是为了看清细谢之容的神情。
他扬唇,慢慢笑了起来。
他朝谢之容道:“之容。”
声音很低。
谢之容就低下头,与他贴近,几乎耳鬓厮磨。
萧岭道:“朕能给你朕有的一切。”
谢之容蓦地抬眼,惊愕,却炙热至极,被这样看着,仿佛连神魂都会为之战栗。
“朕的,一切。”萧岭道,他将自己能想到一切都悉数奉上,他知道原书中的谢之容野心勃勃,谢之容可以取帝王而代之,谢之容愿意取而代之,不是无可奈何,被逼谋反,不是旁人三请四请,黄袍加身,而是举目所及,地位,舍我其谁?
萧岭更知道,书中的谢之容,与眼前的这个,其实本质上没有差别,“帝位、江山、还有……”
谢之容的神情慢慢冷了下去。
可萧岭无知无觉,他还在继续说,他细数之下发现,能打动谢之容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以至于他无法将那些于谢之容而言无足轻重的小玩意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