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瓦解了当面东都军的抵抗外,河东河西,联军大营上上下下,自然也是一起惊动,方圆数十里的营盘各自骚然。 东都军大营中军处,勉强披挂完成的郑善叶已经匆匆抵达,而且来到了中央将台处,距离立在将台正中央的白横秋不过区区数十步距离。然而,其人立在台阶上,心中却惶恐不已,竟半步不再向前……无他,郑善叶清晰的看到,这位可能是天下权势最大、实力最强的大宗师白横秋,根本就是衣甲鲜明……其人穿着完整的暗色甲胄,配以高冠薄氅,挎着一柄长剑,正负手立在将台上,冷冷看着起火之后轻易崩溃的东都军右侧营盘。 这一幕,让本就意识到什么的郑善叶彻底醒悟,“白公”绝没有“大意”,恰恰相反,“白公”早就发觉了黜龙帮渡河事宜,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是字面意义上的袖手旁观,这位联军主帅和东都军此时的实际主将就这么站视黜龙军将自己营盘的一翼给打崩。 再加上之前的军事调度和人事安排,郑善叶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故意如此作为。 “郑将军,且放宽心。”白横秋看了一阵子,终于回头睥睨来笑。“孙将军只在大营东面二十里外,此时已经动身来援了,只待黜龙帮主力将要渡河,我便出手,划开他的浮桥和冰面,让他全军崩坏在岸边,进退不得……便是韩引弓,我也传去讯号了,他有八千生力军。” “白公明见万里,料事如神。”韩引弓的事情,郑善叶一无所知,孙顺德的伏兵倒是瞬间醒悟,至于什么冰面,更是一头雾水,但这不耽误他立即应声附和。“此战咱们必竟全功1 而只是顿了一顿后,其人复又忍不住来问:“敢问白公,韩引弓在何处?” “在河对岸,大营西面几十里外埋伏。” “黜龙军主力未渡?” “怎么敢让他们渡?”白横秋再度望向了对岸大营,幽幽以对。“若是真的全军从这里涌上来,即便没有伏龙印,张行、雄伯南、十三金刚、伍惊风、徐世英,这些人也足以抵抗我了,而下面的军队对抗则是我们全落下风……届时,只怕他们会从容全军突围而出。” “敢问白公,黜龙帮先锋有几个营,是谁带领?” “徐世英领一个营而已。” “徐世英一个营就这般厉害?” “否则张行如何让此人来打头阵,做试探?” “原来如此。” 两人一番对话后,各自沉默,分别望着右侧营区的火光与对面黜龙帮大营深沉的夜色发呆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甚至是更早的时候,两人也不是仅有的将目光投向这两个地方的人: 河对岸,西北面的幽州军大营,罗术早早披甲完毕,此时正蹲坐在一处立木望台上,死死盯着前方,面色阴沉全程不变,心中却早已经翻腾不止……坦诚说,事到临头,黜龙军忽然提前发动,让他有些紧张,继而生出了一丝懊悔之意; 正西面最狭窄的营盘是王臣廓的位置,其人虽然起身仓促,刚刚披挂,但此时同样面色阴冷,然后一面留心看着河对岸的火光与近处黑黝黝的黜龙军营盘,一面却只拿绸缎仔细擦拭着自己的长刀; 西南面是原本太原-武安联军的地盘,但武安军已经尽数发向西面粮道,而太原军也做了两次分兵,此时只剩下两万众不足,但依然是整体反应最及时的,他们的大营整个都灯火通明起来,呼喊声、传令声不绝于耳,堪称严阵以待; 不过,这其中,武安军虽走,武安太守李定却没走,其妻张十娘也在,夫妻二人此时端坐在大营的后方,居然是置酒对饮的局面,如果不是二人时不时的一起看向北面,几乎称得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除此之外,还有东北面的河间军大营,薛常雄及其部反应不紧不慢,几乎称得上是按部就班,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开始建立起了防护阵线,薛常雄本人则好整以暇,端坐不动,静观势变; 最后,是正北方的冯无佚处,此地最为混乱和嘈杂,这是因为冯无佚营寨的部队来源最混乱,立场最复杂,战力最虚弱,面对着猝然爆发的战事,他们最为紧张乃至于到了恐慌的地步,而冯无佚本人也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与这些相比,外围的韩引弓、孙顺德,乃至于屈突达、魏玄定等兵马与人物的反应,就可以稍微推到后面去了。 实际上,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因为黜龙帮第二波突击忽然就出现了。 且说,早在对岸火起的时候,战场北侧,便有数以千计的黜龙军借着夜色和对岸的火光与喊杀作掩护,离开了自家大营,然后迅速抵达北面联军几个大营身前,便开始手动挪开鹿角、推倒栅栏……没办法,之前十数日的围困中,联军虽然各怀心思,不能进取,但不耽误他们大举设置堑壕、栅栏,以作深入围困。 而现在,想要从周边联军突围,就必须要进行这一项工作,这就好像之前要从对岸突围时必须要搭建浮桥一样。 只不过,搭建浮桥可以隐秘进行,这种工作势必要惊动对方的前沿部队,并进行夜间的短兵相接了……但这种战斗的烈度似乎不大,反应最强烈的是东北面薛常雄的河间军大营,也只是喊声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