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着走着,就如车到山前,看到一堵略有异样的高墙。
直直走过去,便穿越幻景,看到一条幽森巷道。
在千机会正在召开的这座热闹商城里,这条巷道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祝唯我没有犹豫,纵身踏入其中。
这条巷道有许许多多的机关暗线,当然都被一一避过。
走到森幽巷道的尽头,便看到一处地宫的入口。入口前伫立着两尊以钢铁为质的傀儡守卫,那黑色宝珠嵌成的眼睛,正散着幽幽的冷光。
这种守备强度绝不能说弱,定要描述的话,是“恰到好处”。
祝唯我没有太多意外,随意拈出一缕枪芒,将这两尊傀儡钉住。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入地宫里——
没有太多波折,穿廊过帘,一路往前。在地宫正中央的宝座上,果然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
她是永生不死的存在,是亘古无双的神临境。是以姜望立下六千里碑的极限神临,都难以挑战的特殊神临状态。
她的样子与八年前没有区别,仍是那副冷漠姿态。狭长的丹凤眼,像结冰了一样。
在下一刻,冰川融化,她看到了祝唯我。
她身上并无枷锁,脚上并无镣铐,也不存在其它的禁锢,但她坐在那里不动,只给祝唯我热烈的眼睛。
祝唯我也没有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对视了一阵。
他们只是看着彼此,就已经很足够。但这里终究不是看望的地方。
“你现在这么不修边幅?”凰今默开口道。
祝唯我道:“懒得管。”
他其实是告诉自己他没脸,救不回自己的所爱,永远镌辱以面。但这些他不会讲。
凰今默缓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最后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能来救我?你怎么救得了我?”
她严肃起来,批评道:“你关心则乱。”
来钜城救人,当然不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
祝唯我一路走来的这一切,都被清晰的安排着。甚至戏命去星月原告知他庄国的事情,他离开庄国又恰巧遇到参与千机会的商队,还恰好归属于比较友好的云国……
这么巧合的事情祝唯我当然知道不简单。
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从钜城救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看着凰今默:“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凰今默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到了。”
祝唯我始终没有往前走一步,他走进地宫,但就钉在那里,像一颗固执的钉子,只是说道:“你受委屈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凰今默道。
“他们做了什么?”祝唯我问,他脸上尽量不显现表情。
凰今默沉默一阵,最后道:“没有做什么,我就是不高兴。”
祝唯我听清楚了,他说道:“不高兴就是最大的理由。”
他转身往外走:“在这里等我。终我一生,也要寻找一个让你高兴的方式接你走。”
“我的一生可是很长的。”凰今默在他身后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祝唯我没有回头再看,这个人说不出太热烈的话。只是强调道:“等我。”
便离开了。
凰今默静静地坐在宝座上,她当然可以随意动作,现在她有客观意义上的自由,但她绝不走。
她不是被请到这里来的,她不能就这么走。
那个转折的廊角再一次成为告别。
她看不到祝唯我了。
祝唯我这样的人,你知道他承诺的分量。
他一定会努力走过来。
八年不够就八十年,若五百年不够,就一千年。直至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一定是朝你的方向走。
这幽暗的地宫,已经冷清了很久。
起先这里是一座监牢,钜城守备最森严的监牢。
她在这里受审,受刑。
问她为什么杀墨惊羽,问她杀墨惊羽的手法是什么——这些当然讯问不出结果,最后也都落实到刑问。
她现在所坐的宝座,原先便是刑台。
后来庄高羡死了,墨家查出了“真相”,当代钜子钱晋华,亲自过来消除“误会”。
她什么都不说,一步不肯走。
后来这里便被改造成了地宫,栅栏化作庭柱,刑台也能修饰成王座。墨家造物之能,的确无双无对。
但不管这里怎么改变,凰今默一步都不会挪动。
刑台也好,王座也好。她只要定在这里,就永远描述,是钜城修士把她禁为囚徒。
祝唯我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地宫深处响起一声幽幽叹息:“凰姑娘,何必呢?就这样离开,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游山玩水,有什么不好?现在你也咬着恨,他也担着恨,两个人本可以快乐,却不能快乐。你知道他永远走不过来,而你好像永远不打算走出去。”
凰今默不说话。
她曾在地底深处缄藏很多年,她对世情很是陌生,不太知道人与人的联系。虽然后面建立不赎城,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不赎城里的那些人,正常的不多。
但她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