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擦把脸吧!” 手下人拿着热毛巾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马士英猛地一抬头,只见外面天光已经放亮了。 “哎,时间这么快啊,又是一夜啊!” “阁老,天下江山都担在您的肩头,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熬得是心血啊,我们这些人看着都心疼,阁老千万保重身体。” 马士英拿着热毛巾擦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没事,这人啊,只有闲死的,没有累死的。天下纷纷扰扰,一团乱麻,要是再不费点心思,又怎么对得起圣上的恩遇啊!” “不说这些了,有没有人找来?” “有,袁枢袁大人一直在等着您呢!” “快请。” 不多时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三缕胡须,迎风飘洒,书卷气十足。只是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憔悴。 “袁大人,快请坐吧!” “多谢元辅。” 袁枢做了下来之后,也是两只眼睛通红,他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封厚厚的奏疏,送到了马士英的面前。 “元辅,这是下官这些天来,总结的顾振华的罪状,还请元辅过目!” 马士英点点头,将奏折拿了过来,仔细的翻看,越看他的眉头锁得就越紧,说实话,作为顾振华的盟友,马士英也知道顾振华做事不按常理,不守规矩,十分的张狂。但是这些原本对他都是好事情,马士英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是看到了袁枢的奏折之后,马士英神情终于变了。 “袁大人,你知不知道,面对的什么人物,那可是救驾的功臣,我朝力挽狂澜的大将啊?”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在袁某的眼睛里,只有祖宗的法度,只有这江山社稷。功劳大又如何,本事强又怎样?前朝有王安石,本朝有张居正,擅改祖宗之法,祸乱天下,是十足的妖孽。好在两人都是文官,没有酿成塌天大祸。可是这顾振华身为武将,手中握着强兵,还占据了中原地盘,要是不加以限制,到了哪一天,黄袍加身,这大明的江山……” 袁枢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他甚至都站了起来,挥着拳头,声色俱厉! 说起来袁枢和顾振华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当初顾振华在进开封的时候,袁枢就一百个不同意。可是顾振华采取强力收拾了豪强商人,又战败了犯境的祖可法,而且陈潜夫彻底倒向了顾振华。袁枢孤立无援,也在河南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请求辞职,回到了京城。 一路上袁枢正好经过了归德徐州等地,对于顾振华的种种作为,有了一些看法,结果他对顾振华的印象越来越坏,这根本不是扭转乾坤的大功臣,分明就是一个祸乱天下,野心勃勃的妖孽! 回到了南京之后,袁枢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肆的宣扬,并且联合了一大批的言官,不断上书攻讦。这一次马士英接见他,对袁枢是个巨大的鼓舞。 不过马士英可比他谨慎小心多了,正在他说到慷慨激昂的时候,急忙摆了摆手。 “袁大人,蓟国公那是朝廷功臣,就事论事,不要扯得太远了!” 马士英嘴上责备,但是手指悄悄的指了指墙外,顿时袁枢也就明白了,怕是隔墙有耳啊,他也压低了声音。 “元辅,顾振华其人罪状罄竹难书,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无视大明的法度,独自做一套,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马士英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袁大人,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蓟国公在抗清的第一线,局势太复杂,独断专行也是必然的。” “不一样!”袁枢皱着眉头说道:“元辅,你千万不要被顾振华这套说辞蒙蔽了。君命有所不受是没错,可是君命完全不受,那就是大错特错。就拿顾振华弄得屯田田庄来说,杀戮士绅,抢夺土地,然后在平分给民众。说起来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分明就是闯贼讲的均田免粮。闯贼都不敢做,他顾振华偏偏就给做了,您知道为了这个,有多少士绅被杀吗?光是开封一地,就有上百位之多,大明朝的根据都被败坏了!这么下去是要亡国的!” 袁枢痛心疾首的说道:“元辅,这屯田田庄不只是看起来这么简单,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哦?还有什么要紧的?” “首先顾振华在编制田庄的时候,规定结婚之后的子女必须分家,父母老人依照喜好,选择跟某个儿子生活。活生生拆散家庭,有悖伦常,在膝下承欢,本是子女的本分,竟然成了一种奢望,把圣人的训斥放到哪里去了,多少人家终日嚎哭,涕泪沾巾,惨不忍闻。” 袁枢说的并不错,只不过顾振华这个规定可不是要拆散家庭,十恶不赦。 道理很简单,在中国社会当中,宗族的力量相当强大,往往一个庞大的家族,在一个村子之中,就容易成为一霸,横行乡里,不服管束。 顾振华制定了规矩,父母只能跟着一个儿子生活,其他成家的儿子都要分到另外的田庄,就是为了防止宗族做大。虽然老百姓不愿意,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们也只能听从顾振华的安排。 不过按照儒家的观点,子女要在膝下承欢,恨不得一家人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这样才好。 袁枢直接给顾振华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