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心有意这么问,有意挑起裴静秀的好奇心。
她打听不到裴慎言娘子的情况,同为裴家人的裴静秀,一定能打听到。
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不可能不见面。
裴静秀回望着陈美心,“嚣张?一个乡下的女人?呵呵!等我见了她,我看她怎么嚣张!上一个嚣张的李玉玟,已经到镇安府的乡下刨草根去了,听说,晒得跟黑熊怪似,她还能比李玉玟利害?把我惹着了,我让五哥休了她,将她撵回村里刨土去!”
裴慎言担心裴家人歧视被削了郡主头衔的李玉玟,所以在李玉玟没有来京城前,他绝口不提李玉玟的身份。
裴慎言相信,大家面对面看到李玉玟后,会接受她。
他只说娶的是位夫子的女儿,住镇安府青阳县的一个村里,读过书,识过字,会女红,长相不差。
村里的女儿,出生便是村里人。高看也好,低看也罢,总归是个村里的姑娘,不会招来特别的闲话。
宫里的安公公去了趟镇安府,也没有将李玉玟的事情宣扬出去,因为那是给李家长脸,皇帝李参命所有人封锁李家的消息。
除了裴老夫人,全都不知李玉玟的真正身份。
裴慎言只是庶子,娶什么样的女人,裴夫人懒得管。
裴丞相中风在床,也管不了。
再说了,裴丞相就没有喜欢过裴慎言,娶什么妻,也没操心过。
至于其他裴家人,都是假意关心,内心里嘲笑着。
连对裴慎言有好感的裴六姑娘裴静秀,也瞧不起裴慎言的乡下娘子。
她甚至想着,若是裴慎言执意要将那个村姑带回裴家,她就不见裴慎言。
一个村姑,还不配她出来见客,更不配她喊一声五嫂嫂。
“静秀啊,看在咱们姐妹脾气相投的份上,我才特意来告诉你的,你可别跟你五哥说啊,他会怪我的。”陈美心想到裴慎言,提醒着裴静秀。
裴静秀揶揄看她,“我将那乡下女人赶走,让我五哥娶你如何?他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连我大哥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陈美心的脸,腾地红了。
她慌忙摆手,“啊,别别别,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裴静秀抿唇而笑,“瞧把你吓的。”
陈美心吐了口气,将手里的扇子扇得飞快,用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裴静秀叹着气,“不过话说回来,我五哥虽然是庶子,但他是男子,这男子是嫡是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看看我大哥,他可是嫡长子,三十岁的人了,还只是太常寺的一个典簿,管着司礼时的人员名单,一点威望和前途也没有。”
陈美心心不在焉陪着她叹了声。
裴静秀又望着陈美心,“我五哥虽是庶子,亲娘出身也不好,却被皇上破格提拔为中书省的左司,那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天天都见得着皇上,只要不出岔子,将来必是前途无量。而且他年纪也轻,他才二十岁,在中书省好好干个十年八年的,将来必是丞相!你要是嫁她,绝不会亏。”
“静秀,你怎么又说这事了?五公子有娘子。”陈美心睇了她一眼。
裴静秀冷笑,“那又怎样?我们家都没同意呢,一个村姑,休想进我家的门,哼,她最多只能做妾,做正室?不够格!”
陈美心被裴静秀的话,撩拨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呀,裴慎言娶了妻又怎样?他的身份,怎能让一个村姑当夫人?不得被朝中大臣们笑死?
将来办个花宴,接待其他臣子夫人,一个村姑会吗?
那个村姑,只能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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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城门后,裴慎言好奇地问起了李玉玟,那个兵差的事,“玉玟,那人是什么人?怎会如此怕你?”
坐在李玉玟身侧的小丫头翠喜,也好奇地看着李玉玟。
李玉玟得意地扬起唇角,“在这京城中,怕我的人多了去了,相公,你会不会害怕?”
翠喜惊讶得睁大双眼,少奶奶这么厉害?
裴慎言微微一笑,朝马车里的李玉玟拱手作揖,“娘子威武。”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将翠喜和李玉玟逗乐了。
李玉玟笑了会儿,摆摆手说道,“不逗你了,说正事吧,那个人是我以前的随从,自小在我家长大。三年前他犯了事,我救了他,送了些银钱让他自谋生路,没想到,他竟在城门口当差,也好,吃着官家的饭,不至于饿着。”
城门口头领兵的父亲,原是庐陵王的车夫,后来生了重病,早早亡故了。
当时他年纪还小,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庐陵王见他可怜,收进府里来,给了李玉玟做小厮。
三年前的一天,他在街上见恶霸当街抢民女,还打残了民女的父亲,他路见不平去相助,却出手太重,将人打死了。
虽说对方有错,但必竟打死了人,还是吃了官司。
是李玉玟保了他,出了些银子赔了那死者家。李玉玟又找人写了诉状陈述冤情,顺天府衙门对案子进行了改判,城门兵头领在牢里只蹲了三个月就放出来了。
王府是不能再去了,李玉玟给他钱叫他自谋生路,他脑子灵活,居然混到了城门兵头领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