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和穆元修推开半掩着的竹篱笆院门,走进了院内。
这家的家境并不算太差,院子的篱笆扎得比别家要高要密。
院中有两间砖房,两间木屋,一间泥墙房子的上面有烟囱,这是厨房。
大砖房的正屋中,传来喝骂声。
穆元修和李玉竹走了过去。
屋里,柳岩柏跪在地上,一个妇人坐在他面前的高背椅上,指着他高一声低一声地骂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随着骂声,时不时地敲打着地面威吓。
妇人的旁边,坐着一个黑胖少年。
胖少年和柳岩柏长得十分的相似,比柳岩伯要年长五六岁的样子,可能是柳岩柏的哥哥。
“柳岩柏,你怎么没有去上学?夫子叫我们来看看情况。”穆元修走过去,大声说道。
柳岩柏惊讶地抬头,但很快,他又将头低下去,神情颓败。
妇人和胖少年,一起朝李玉竹他们看来。
李玉竹朝妇人点了点头,“我们是从学堂来的,婶子,柳岩柏为什么没去上学?他的束修是不用交的。”
她伸手去拉柳岩柏,示意他起来。
但他不肯起身,依旧跪着,“我娘在罚我。”
李玉竹叹了口气,只好由他了。
妇人淡淡说道,“哦,二蛋他要去做事了,不去上学了,夫子免了他的束修,可买纸笔还是要钱的。”表情不太热情,
李玉竹说道,“纸笔的钱,学堂替他出。”
柳岩柏猛然抬头,望向李玉竹,一脸的不敢置信。
妇人却依旧说道,“上学就不能做事赚钱,家里还要出钱给他制衣裳穿,买粮食吃,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养不起闲人。”
穆元修说道,“柳婶子给他找了事情做?”
柳娘子说道,“学堂夫子家请他去做伙计,既然找到事情做了,那还上什么学?”
一旁坐着的黑胖少年忙说道,“娘,不是说好的吗?我替二蛋去,二蛋一个残废,哪里做得好伙计的差事?”
“我知道我知道,大安你别急,坐着,别说话。”柳娘子朝大儿子横了个眼神。
黑胖少年不说话了,但表情却很焦急。
李玉竹笑了起来,“我昨天跟柳岩柏说,我会请他去我的铺子当伙计,但前题是先学认字写字,将来再去,柳娘子,他会认字写字吗?”她指了指黑胖少年。
柳娘子一怔,“铺子是姑娘开的?”
李玉竹点头,“对呀,铺子是我的,我爹都不管的,铺子里的事情是我说了算。”
闹了半天,来的人是铺子真正的主人,还要求伙计会认字会写字。
这要求有点高。
黑胖少年胆怯了,悄悄伸手拉他娘的袖子。
柳娘子打开他的手,看着李玉竹笑了笑,“原来铺子是姑娘的,唉,姑娘啊,我知道你好意,可你找一个胳膊不能做事的人去做什么?这样吧,我这大儿比他残废兄弟强,你要他去吧,他个子大,力气也大,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用。”
“是的是的,我力气大。”黑胖少年马上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脯。
李玉竹依旧笑着摇摇头,“可我只要柳岩柏,我和他说好了,我怎能反悔呢?”
“姑娘,他不及他哥力气大,你用他会亏的。”柳娘子道。
李玉竹笑着道,“我那铺子又不需要搬东西,哪怕他双腿不能走路也无妨,我只要一个能说会算的伙计。我觉得他就挺合适的,我不想请别人了。”
柳娘子很失望,只得说道,“那行吧,姑娘看中他,是他的福气,不过姑娘,你们开的工钱多少钱一月?”
“做学徒期间八百文一月,包吃住,熟练起来是一千二百文一月。”李玉竹说道。
她是按着县城的标准来的。
柴大公子的铺子里,就有一个帮忙招呼客人的伙计,也是这么定的工钱。
那孩子十二岁去的,在柴大公子的铺子里干了两年了。
柳娘子动心了,包吃住还有八百钱一月,比在乡下干农活强多了。
在田里刨庄稼,一个人一月也才勉强得这么多的钱,除去吃的粮食钱,一月剩不了几文。但是做伙计,能净赚800文。
“姑娘,他现在就会认字,夫子说他认的字比别的学生都要多,别看是左手写,但也写得不差呢。”柳娘子笑着道,“你现在带他走吧。”
她原想让二儿子交出差事来,让大儿子去,哪晓得人家只要二儿子。
这姑娘什么眼神啊?
好身体的人不要,要一个废物?
也罢,让二儿子早些离了家吧,省得她再出钱养一个废物。
李玉竹说道,“不过,我那铺子得下月才开张,再说柳岩柏的学业还没有学完呢,至少将算术学完吧,将来才会当伙计。”
柳娘子不干了,“什么?还要我多养他一月?”
李玉竹说道,“他是你儿子,又是未成年,你养他是你的义务!”
“我凭什么要养一个废物?”柳娘子冷笑,“十三年多了,他一文钱也没有往家里挣过!他大哥还砍过柴,他一根柴火也没有砍过!不会担水,不会砍柴,不会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