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怔,什么?叫她打水?
三年多的夫妻一场,他这么无情?
“从那么远的地方提水来,他是想累死我吗?”薛氏怒道。
李玉竹摊手,“大嫂,你就不能一次少提点吗?我们姐妹三人的洗浴水,还是自己提的呢,我们向谁诉苦去?”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薛氏找不到世子,只好自己去打水。
提了冷水,薛氏又去厨房打热水。
热水当然是没有的。
这时候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没人在厨房里,所以没人给她烧水。
薛氏只得自己烧水。
她想着,行吧,烧就烧,最后一次烧热水,从明天起,她再不必烧热水!
再不必自己打洗浴水,再不必穿粗布衣裳,再不必到野外受虫子咬受野兽的惊吓去挖野菜!再不必走路出行,再不必用廉价的月事布!
她会有上好的衣裳穿,有华美的首饰戴,出行坐轿马,洗漱有侍女服侍。
她会过上国公女该有的生活!
这么想着,薛氏便也不恼了。
。
世子并没有出门,也没有去田里,而是在庐陵王妃的北院上房坐着。
他来看儿女。
薛氏不敢找到这里来,她才以为世子出门去了。
世子一进屋不说别的事,就从庐陵王妃的手里接过果果抱着,又将李景喊到身边搂着。
他一会儿摸摸李景的头,一会儿挨下果果的脸。
李景手里正玩着个几木头疙瘩,“爹,这是元修叔叔送的,好好玩呢。”
不过是一些不同样子的木头块而已,但能拼成各种各样的图形,李景每天都和这几十个木头奋斗很久。
“好好,玩吧。”世子敷衍着笑了笑。
果果看着世子的双眼,伸着小手摸摸他的脸,不时地喊着“爹”,世子也只是随口应着。
“老大,你有心事?”庐陵王妃看着他的脸,担忧问道。
世子努力微笑着,“没有,母亲,只是累着了。”
庐陵王妃叹了口气,扭头骂着一旁闲坐着翻古书的庐陵王,“李伯暄!”
庐陵王吓了一大步,手里的书都快抖掉了,“什么事?”
他愣愣看了眼屋里的几人,儿子,孙子孙女和老婆子,都好好的嘛。
“儿子说累了,你都不关心下的?”庐陵王妃咬牙怒目,瞪着庐陵王。
“哦,老大辛苦了,明天歇一天吧?”庐陵王呵呵笑道。
庐陵王妃黑着脸,“明天歇一天,那后天呢?”
庐陵王眨着眼,“后天……后……,那怎么办?”
庐陵王妃沉着脸,“儿子歇两天,你去田里顶替他做事。”
庐陵王惊得几乎要跳起脚来,“什么?我堂堂王爷去种田?我不去。”
他拢着袖子,扭过头去。
庐陵王妃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在桌上敲了敲,“那我去,你在家看俩孩子!”
庐陵王扭过头来,看一眼孙子,看一眼孙女,算了,还是去田里吧。
孙女还好,让她睡就睡,让她坐就坐,也不哭也不闹。
孙子就不听话了,孙子哄不好,饿了冷了渴了会扯着喉咙哭。
能把耳朵哭聋的那种声音。
他不就是没给孙子的粥吹凉,害孙子烫了下嘴,这小子至于那么记仇吗?
好多天都不喊爷爷了,跟着他奶奶喊他老头子。
他明明还不到五十岁……
“行吧,种田就种田,儿子都会,老子还不会?”庐陵王吹了吹胡子。
“父亲,母亲,田里没什么事呢,再说了,不是有老三帮忙吗?父亲不必去了。”世子依旧勉强笑着说道。
“老三不把事情做坏就算不错了,他能做什么?他还要网鱼虾,行了,就这么定了吧,老大忙了多天了,该歇两天了。”庐陵王捏着胡子,做着决定。
世子还要说话,被庐陵王妃按着手,“让你爹也去种种田,不然啊,他还以为别人的钱赚得很容易呢。”
说完,她又狠狠横了眼庐陵王。
庐陵王吹着胡子,“我又怎么啦我?”
世子看着吵架的两口子,心里五味繁杂。
他羡慕父母的爱情。
父亲的一生,并不太平,而是充满着坎坷。
祖父母早亡,父亲在一众皇亲的排挤下艰难成长。
后来先皇发动宫变,父亲无端受到牵连险些丧命。
那时候,母亲和父亲早已成婚了,并生了子女。
好在先皇胜了,父亲也平安了,但谁知先皇的儿子却是个不记恩的,反将父亲贬为庶人。
几番大起大落,母亲对父亲始终不离不弃。
他们吵吵闹闹,最后都以父亲的妥协而和气收场。
父亲私底下跟他说,两口子过日子,要大智若愚。
想来也是,父亲能应付险恶的朝廷,又怎会应付不了母亲一个主妇?父亲一味让着母亲,只是想日子过得太平而已。
他也仿着父亲的样子生活,但,日子却过成了另一面。
他错在哪了?
“父亲母亲,我不累,你们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