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坐在皮卡车的车斗里,一手抱着枪,一手拿着骨匕,感受着干燥的夜风拂过脸颊,任由长发在风中狂野的摇摆。
她还觉得很自在。
之所以坐在车斗里,倒不是她想吹吹风,或是方便她御敌迎击,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和陌生人挤在一起。
此时,皮卡车行驶在前往边境线的公路上,陆野坐在驾驶位,专心开车,顺利出城后就驱车向北驶去。
一路上曾遇到过两拨过路车辆,陆野都主动减速靠近,扯开嗓子问抓到人了没。
第一波说:抓到了!
第二波说:没有!
听到这样的消息,车上众人也就明白了,之前离去的四辆军用吉普车大概是被截获了,所以他们开始觉得抓到了独眼将军。
但之所以又说没抓到,大概是辨别了车上人员的身份,就发现,将军根本不在那几辆车上。
当然不在了,因为独眼将军辛格本人,正坐在陆野的车上!
此时此刻,安洁坐在副驾驶上,虽然在研究地图,但明显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后座瞟。
后座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嘉兰,手中一直拿着枪,对着她身旁的老者。
车里的气氛有古些怪,安静且压抑。
而这位老者的身份,在嘉兰下来和他们会和之后,就一语道破。
他,就是独眼将军辛格!
二十年来雄门地区军政一把抓的猛人,统治附近六個城市、数百平方公里地区的独裁者,被称作“荒原上的雄狮”的独眼将军,辛格。
陆野再三在后视镜里确认了,这个老头连个眼罩都没戴!不像独眼啊!
但嘉兰不会认错,半年多以前她曾经跟着父亲一起见过将军一面。
那时的他还是个威风凛凛的独裁领袖,手下的绿洲卫队装备精良,拥兵万余,是此地当之无愧的统治者。
当时,他和若干个军事承包公司签订合同,真金白银大把的撒,用近千佣兵和数十辆军购坦克,将自己的大本营雄门武装到了牙齿,为的就是将他的独裁统治稳定的固若金汤!
但仅仅半年,他就已经沦落至此,要靠疑兵之计,靠下属和家人的牺牲作为掩护,才能乔装成平民,乘坐平民车辆避难出逃。
当真是枭雄遇难,虎落平阳。
所以嘉兰此时看着老头,心情就有点复杂。
原本的雇佣关系在“鬣狗”的覆灭之后就结束了,此时的老者,对于她来说,就是这场悲剧的源头。
两个人也从雇佣兵和雇主,变成了两个分别逃亡,各自挣扎的苦命人。
没有当场打死他,或者拿着他的头去解放组织那边邀功行赏,已经是嘉兰最大的善意了。
按人头领赏钱,本来就是他们雇佣兵团最愿意干的事。
但她不会那么做,因为对解放组织和他们背后的雇主势力,嘉兰有更深刻的仇恨。
所以她对将军,既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恨,只是这场战乱下的路人。
将军没认出嘉兰,也没有关注枪口,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着,冷眼旁观陆野依靠娴熟的演技对付往来的追捕车辆。
至少陆野没有将他交出去赚钱,那这一车人至少不是敌人。
他就默不作声的观察,只是到目前为止,也没看懂这一男三女的组合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个看起来并不精干的士兵,带着三个未成年少女,出没在战场之上,这肯定不是反对派的阵容,也没有国际佣兵的派头,反倒像是一队走失的游客,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理解还真就对了,陆野还真就是游客。
不属于这里,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只是旁观着这片大陆上发生的闹剧。
当车辆摆脱了城市范围,一路向西北疾驰进入平原,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野没吭声,他们的身份不好解释,干脆交给嘉兰这个本地人去应付。
嘉兰就简单回答:“佣兵。”
独眼辛格看向她,轻轻点头:“你身上确实有秃鹫的味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我这颗脑袋还是值几个钱的。”
嘉兰沉默了,半晌后才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受你雇佣,驻守卡勤矿区,被打散了。”
老辛格闻言一怔:“你是哪支队伍的人?”
“鬣狗。”
老人回忆了一下,沉声问道:“朗格?”
“是我父亲。”
老人闻言点了点头,回忆着说道:“你父亲……是个守信的人。”
嘉兰无声叹息,将枪收了起来。
原本拿枪指着他,也只是担心老家伙情绪失控,做出反抗、跳车这类坑人的事,他死了都不要紧,重要是别把他们带沟里去。
现在看来,曾经的领袖神智很清醒,并不会因为身处逃亡就乱了阵脚。
见嘉兰似乎想起父亲,不想说话了,陆野就接过话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军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怎么就败的这么快?”
这几天分别和解放组织和绿洲卫队交过手,陆野感触很深,独眼将军的人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