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学里,学子们在清晨的寒风中,依旧坚持着每日的早读。
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与雪地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雪后的皇宫,一片银装素裹,琉璃瓦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宫墙和树木都被雪白的雪衣所包裹。
萧瑟的寒风吹在人面上,犹如利刃擦过面颊,冻得生疼。
在这样的冬日里,连宫女太监都极少从暖和的耳房里出来,他们三两成群躲在耳房偷懒取暖。
一个小少年浑身单薄长衫,贴着太学墙面站着。
他双颊被冻的通红,痛得生疮的手中却还捏着一本《中庸》。
屋檐上不断流下消融后的雪水,一滴两滴打在少年身上,犹如锋利的刀刃。
就算如此,少年的步子依旧没有挪开半步,他小心用身子护着手中的书,专心致志的听着堂内夫子授课的声音。
“诶,二弟你看,凌御那小子今日又来了。”
坐在窗边的大皇子一抬头,就能看到少年凌御那倔强的身影。
每日坐在这里看凌御,如何可怜兮兮的学习,已经成了他每日上学堂时的唯一兴趣。
二皇子顶着被夫子发现风险抬头,果然见凌御站在那里。
“他还真是够努力的,外面明明那么冷。”
二皇子其实是有些同情凌御的。
虽然凌御和他们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可父皇是在先皇的逼迫下,分外无奈的娶了安皇后的。
甚至安家人还为了能够绝对稳固安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
秘密派人杀害了当时父皇真心喜爱的女子。
自那以后,父皇便对安皇后恨之入骨了。
安皇后是凌御生母,自然而然的父皇对凌御这个所谓的嫡子,也掺上了恨意。
传言,在凌御刚生下来时,父皇就起了摔死他的念头,要不是皇祖母拼命阻拦。
凌御怕是还活不到现在这个岁数。
虽然父皇饶了凌御一命,却下令在凌御及冠之前都不许他和自己生母安皇后见面。
那时才刚满月不久的小皇子凌御,就被自己的乳母领着搬出了中宫,搬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生活。
自那以后,父皇更是像已经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般,再也不曾召见过凌御。
自然而然的连带着这宫里的人,都忘了还有凌御这个六皇子的存在。
“你同情他了,要不你出去站着,把凌御换进来?”
大皇子是很讨厌凌御的,毕竟要不是凌御,他身为大皇子,是最该占嫡子位份的。
可偏偏嫡皇子这个名份,被凌御给占去了。
他不狠狠踩上凌御几脚,都算是十分给凌御面子了。
二皇子吓得赶忙摆手,“皇兄,我绝无此意。”
他生母地位低微,远不及大皇子的母妃得宠。他能在宫中不被欺负,全是因为抱紧了大皇子的大腿,自身都难保,又哪有本事去同情凌御呢。
“好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各位殿下回去后要认真温习功课,若有任何疑问,都可来找老夫。”
夫子讲了一堂课,早已口干舌燥,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便卷起书本朝外走去。
出来时,夫子又如往常一般,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六皇子如此用功,着实令人钦佩,只可惜……
夫子不忍心看他,避开凌御身旁,径直走了出去。夫子也曾在皇帝面前替他争取过,可皇帝心意已定,任谁劝说都无济于事。
凌御并未在意夫子的举动,他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身体,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虽已冬末临近开春,但春寒料峭,风中仍带着些许寒意。凌御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转身离开。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哟,这不是六弟吗?”大皇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么用功,是想讨好父皇吧?”
凌御低下头,默默地走开。他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卑微,无法与大皇子抗衡。
“等等。”大皇子叫住了他,“你这么喜欢读书,本皇子这里有几本珍贵的古籍,送给你吧。”
凌御心中一动,他知道大皇子并不会这么好心,但对于书籍的渴望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大皇子将几本残破不堪的书籍递到他面前,凌御想了想仍是伸手接过来,不接只会让大皇子更有劲。
大皇子不满意了,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烦他。
大皇子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凌御耳畔:
“不过,你要切记,你永远都比不上我受宠。在父皇面前,你这个嫡皇子顶多是个屁。”
话毕,大皇子便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凌御紧紧攥着手中的书,死死地盯着大皇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的情感复杂难明,如幽深的潭水,令人捉摸不透。
“嘿,小皇子,你怎么不冲上去给那胖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啊,他那副样子可真是讨打。”
沈念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饶有兴致地说道,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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