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苗大修眼里的星星,跑到了天上。
盯着星星看了半天,他渐渐回归人间。
第一感觉就是疼。
第二感觉,是右眼睁不开。
第三感觉,是右脸颊像是被塞入了什么东西,感觉要炸掉。
指尖颤巍巍轻触右脸,脸痛变成了更要命的牙痛。
就一瞬的功夫,他痛得眼里满是泪水。
痛苦的回忆,此刻才冲破受害者本能的选择性失忆保护,跑到他脑子里耀武扬威。
“沈,沈……”
沈了半天,他想起来了,因为之前无视对方,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姓沈的!”
本该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因为疼,只能用哭腔来倾诉。
哭了好一会儿,他抹抹左脸的泪,坐了起来,开始疗伤。
此时,一身五境的能耐,得以充分发挥。
丹药悬空。
法术是心随意到,倏然碾碎丹药。
粉末状的丹药有灵般跑到右脸颊,痛感瞬减。
只要是能治的伤,那就不算伤!
似乎可以咬牙了,他腮帮子抖了两抖,眼神也凶悍起来,四顾少顷,选定方向,动身!
“姓沈的!”
还是五百里。
这五百里的路,却也是一条心路。
走到小瀑布前,苗大修心里的怒,就有些色厉内荏,外加狐疑不定了。
他始终不敢相信,对方一嘴巴子,能把他抽飞五百里。
四顾瀑布周边,人肯定是没有的,倒是一地的瓜子花生毛豆壳儿。
“但我还是来了,你能把本座如何!”
这话他只敢心头咆哮,根本不敢出口。
神识外放。
仔细搜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他确定这片天地暂时只属于他自己……
正适合慎独自省。
更适合品尝恐惧。
“姓沈的……”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一边回想,一边展开想象。
“这是一个努力把人畜无害的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的人……”
“更是个人畜无害这顶帽子,怎么也不愿往他头上戴的人!”
扮猪吃老虎的祖师爷啊这属于!
“少煌怎会和这种人结怨?”
且还活得好好的?
本座却挨了一嘴巴子?
随着思考,之前他因为羞耻而不敢滋生的情绪,此刻忍不住冒头了。
名为后悔。
帮人出口气,把自己给豁出去了,除了邪少煌亲爹,是个人都得后悔。
“苗盛啊苗盛……”
他于这片孤寂之地,仰头自嘲。
自嘲的具体内容,星星也听不见……
但看得到。
苗盛缓缓低头。
月光下。
潭更幽。
头更大。
看到现在自己的脑袋,有之前两个那么大,苗盛痛苦地闭上双眼,仰天无语。
可以确定了。
“五境的,专门治疗道体之伤的极品丹药,对本座没用!”
又是一阵更长时间的沉默。
“没用的家伙!”
丢下一句忿忿之语,苗盛扭头羞逃。
四位顶尖炼体士,此刻业已回了金凤城的院落。
众小迎上。
霍休没搭理,带着沈青云和司马青衫钻进屋里。
“柳高升,啥情况?”杜奎问道。
柳高升环顾,蹙眉道:“拓跋堑呢?”
“和拓跋堑有关?”杜奎狐疑。
柳高升闭目不语。
杜奎无奈,叫众人一起去寻。
半晌,拓跋天拽着拓跋堑的耳朵出现。
众人回归,气氛稍凝。
杜奎莫名有些心跳加快。
“大人不言不语,沈哥状若思考……”
而柳高升,开口就找拓跋堑……
百思不得其解啊。
压下狐疑,他看向柳高升:“拓跋堑来了,可以说了。”
“不是,”拓跋堑冷汗四冒,上下牙都开始打架了,“柳哥,别,别搞我心态,咱有话好……你,你别笑啊……”
柳高升突然这么一笑,麻衣锃亮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杜奎更是心里一沉:“别磨蹭,赶紧说!”
“既然杜奎强烈要求,我就不卖关子了,”柳高升负手轻笑,“在我柳高升的全力相助之下,司马青衫终于破开三境,晋升四境!”
众小僵立。
倒不是被司马青衫神鬼一般的修行速度所慑。
感觉自己在地府门口排队的拓跋堑,认认真真抠完柳哥的字眼子,委实没找到自己的取死之道在哪里,只能问。
“柳哥,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柳高升笑道:“当然,这种事儿,不得人齐了说?”
话音落,众小有一个算一个,环抱双臂,围成一圈儿。
圈儿里,正是柳高升。
“揍他!”
“柳哥,我拳头大,你忍忍。”
“柳高升,当初你要变成人,我本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