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
距天谴城四千余里。
秦武王朝西部边陲。
常年风沙蔽日。
霍休带队走得不快,一路颇为沉默,不似平常那般笑眯眯。
接连八日,队伍走出两千余里,至漠州。
“漠州民风彪悍,民众体壮,四大宗门之一麻衣门之所在……”
吕不闲脑子里装着大半个禁武司的资料,一路侃侃而谈,为同僚导游。
拓跋堑自视吃过江湖饭,笑呵呵插嘴。
“麻衣门也就那样,故步自封,闭门苦修,上次小会,被我……”
话还没说完,路人刀子般的视线,就往他身上戳。
拓跋天一巴掌扇在弟弟后脑勺上,骂道:“再胡说八道试试。”
“倒也不算胡说八道。”
霍休勒马,招拓跋堑过来,问道:“你和麻衣交过手?”
拓跋堑脸色一变,悻悻道:“那肯定没有,麻衣是麻衣门年轻辈最强者,必然是一等天赋,我打不过。”
“你呢?”霍休看向拓跋天。
拓跋天恭敬回道:“启禀大人,几年前曾交过手,百招惜败。”
沈青云好奇道:“拓跋兄都惜败,这么厉害的吗?”
在他看来,拓跋天妥妥的律部战力第一,其次柳高升杜奎拓跋堑,吕哥……在业余组的典吏文吏书吏中称霸。
能赢拓跋天的人,搁在朝廷一系,恐怕至少都是前五。
霍休点点头,解释道:“麻衣门比较有特点,你们找个地儿住下,小沈,跟我走一趟。”
“是,大人。”
目送二人离去,众人疑惑。
“哥,大人带沈哥去哪儿?”
“多半是麻衣门了。”拓跋天瞪了眼弟弟,“你这嘴是开过光的,开口就是是非。”
拓跋堑一惊,低声道:“去找麻衣?练腰的干得过?”
“我哪儿知……嘶,”拓跋天突然惊愕,“刚大人说什么来着,倒也不算胡说八道?”
杜奎和柳高升互视一眼。
“五五开?”杜奎先开口。
柳高升眉头一皱,你把我话说了,我说啥?
想了想:“沈哥赢。”
杜奎轻笑道:“麻衣步步求圆满,年纪、修为、经验全面碾压,沈……哥拿脸赢?”
“诶?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柳高升认真道,“沈哥那脸拿出来,谁人能敌?稳了这把!”
镇部那边的人,面面相觑。
律部最近风头很盛,镇部众人看得眼睛发酸。
仨一等俩二等,妥妥的小镇部。
这也就罢了。
“带谁去都不该带沈青云去吧?”
“是啊,卫指的马鞭还在他手里。”
“沈青云给大人们灌了什么……”
……
殷红眼神一扫,世界安静。
她对沈青云战力最大的感受,来自内狱用栅栏杵死刘冕一幕。
但那时刘冕早已重伤,身心俱疲,一身能耐也因光溜溜十不存八。
连霍休口中很厉害的心血化剑,也只在沈青云胸口刺了個北斗七星……的样式。
“应该是带他去看麻衣门的功法吧。”
至于和麻衣切磋,她根本就没往这边儿想。
“出发,找地方休整。”
一行人安顿好。
霍休二人已至两百余里外的陌丘城。
“再往前走就是崮城。”
霍休给马喂了几把豆子肉粒,一拍马屁股让其溜达去了。
“你舅舅云壤,是崮城守备吧。”
一城守备,品秩正五品。
沈青云叹道:“正是,十来年没见过舅舅了,也不知给我找到舅母没。”
“呵呵,你舅实在是过于低调,”想到卷宗上一件趣事,饶是霍休一路郁郁,也不禁乐出声儿,“连续三年绩考,漠州都指挥司都能把他忘了。”
沈青云惊愕道:“大人,这不太可能吧?”
“就跟没他这个人似的。”霍休乐呵呵道,“后来一翻官簿,还真有这么个人,都指挥司以为他玩忽职守,暗中调查,哎……”
虽说知道没事,沈青云也不免担心,问道:“我舅他在做什么?”
“还能如何?着卒衣,和士卒同甘共苦,虽无赫赫战功,却也勤勉忠笃,随后补了三年绩考……啧,这一补,比你爹还高两品。”
沈青云无话可说。
“小舅这都不是低调,是苟了。”
二人休息一阵,上马继续赶路。
途中换了两次马。
晚霞在天际铺开时,二骑至麻衣门所在,离崮城尚有百余里。
“我送你的石锁,就是麻衣门赠我的。”
霍休下马,提了一句。
沈青云一怔。
“难道大人与众不同的重量标准,也是麻衣门的……风俗?”
麻衣门山门不小,整片荒山野岭俱是。
弟子皆身着厚重麻衣。
霍休亮了亮禁武司腰牌,不多时,一麻衣老者快步走出。
人未至,笑先来。
“哈哈,霍兄,六十余年未见,今日怎的大驾光临?快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