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要争取变得更强, 不能和这柳宛宛一样,沦为男人的玩物,连缚鸡之力都没有。
翁斐带我到栽满杨柳的岸边儿, 坐上一艘乌篷船, 船由支流汇入主干道,与十来艘同样外观的乌篷船互相交错穿行, 混淆了视线,最后悠然分开,各行其路。
烟花三月, 纷纷灿烂如星陨, 两岸歌舞升平, 花朝节的艺人鱼龙漫衍,百姓拍手叫好。而船篷低矮, 逼仄狭隘的昏黄空间内,只我与他一人,相对而坐。
我摘下面具, 有些娇赧不自在, 不敢与他对视。翁斐看出我闪躲的目光, “你现在这样可爱局促, 与刚才下棋时势如破竹,当者披靡的样子很有反差。上次在西湖泛舟, 也这样。”
“您还得啊...”
“怎么会忘。”怎么会轻易就忘。翁斐深邃的眼眸里, 某种情愫渐浓,由一丝伤情慢慢转变成富有侵略性的凝望。
这样灼人滚烫, 让我无处可逃。舱内烛光昏黄, 暗香浮动, 我盯着他那优越英挺的脸庞, 镶嵌着玛瑙般的深邃眼眶,感觉心跳不已,呼吸滚热。翁斐慢慢俯身靠向我,越来越近,直到气息都扑在了我的脸上时,他却停顿住,盯着我的唇,迟迟没有动静,仿佛在克制,在挣扎,在跟自己心底的理性与感性激烈的交锋。
我的呼吸都快要被他临时勒马的行为逼得停滞了,干脆将身子退后了些,大口呼吸,试图稳住险些失控的心。
他问我,“你知道欲罢不能却要不断按行自抑、克己复礼是种什么感觉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觉得他身上的龙涎香淡淡萦绕在鼻尖,让我想不顾一切依偎上去。
他自问自答般地说:“反复纠结,反复难受。从江南到现在,尤其是现在这一刻。”
从去年初秋到今年春末,甚至以后。像一种瘾,戒不掉。
“你也是属意朕的,对吗?”翁斐的一双黑眸紧紧追随我慌乱的眼睛。突然如此开诚布公……我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道德伦常的枷锁,他有,我也有。如今他肯为我冲破,我反而有些怯步了。他是帝王,没人敢对他指指点点,点手莋脚,除非不要命了。而我已为人妇,若处理不当,稍有不慎就会背上不安其室的骂名,被世人或妒羡或鄙视的说三道四,痛诬丑诋。
我摇了摇头,不敢承认,只是如诉如泣地望着他,仿佛水波盈盈的眼睛里流露的才是真实的答案。现在还不是轻易表明心意的时候。何况,求之不得才能寤寐思服,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容易失去价值。我得控制好火候,挠得他心痒,利用好他这份情意,为长远谋划,决不能白白浪费。
我有些哽咽地低吟,几度泫然欲泣,“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终究是身份有别。
他勾勾地望着我,欲说还休,“你放心,朕现在不会做出格的举动……”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朕知你在顾忌什么。若朕以后将你的顾忌消除了呢?”
我惊诧得瞪大双眼,直直地望着他满脸严肃认真的神情,消化了许久,才启齿:“我……不愿被千夫所指。”
翁斐仿佛看见生机,再度凑近我的面庞,恢复活力般低声笑道,“所以说,你只是担心世人的眼光,而不是舍不得某些人?”
我稍稍侧目,无比清晰地看清了他鸦黑纤长的睫毛,眼眶下那颗小小的泪痣,还有因呼吸性感滚动的喉结。
正当此时,“嘭——”的一声重物撞击,船只剧烈摇晃。翁斐的身体因重心不稳朝我倒下,导致今晚几度相牵引的身体终于真真正正触碰到了彼此。结实坚韧的胸膛压迫我的柔软,虽然隔着衣物,但那一瞬间压迫来的触感,还是让我不由心颤,不知该作何反应。
翁斐与我四目相交,一时间忘了要起身。
“皇...皇上......”
直到我有些慌措的唤他,他才匆促拉开与我的距离。
“嘭——”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翁斐手疾眼快,不容多想,直接将摇晃欲坠的我揽入怀中,护住我的脑袋,定定坐稳。
他向外不悦道,“怎么回事?”
撑船的属下在外恭敬地回话,“回主子,咱后面有艘小船想超赶咱们,但此处河岸变窄,又是昏暗的长桥底,挤满了画舫跟渔船,船夫技艺不佳,才不小心撞了咱们。”
翁斐放下心来,柔声问我,“你没事吧?”
“我...有点怕.......”其实我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如此姿态亲密地坐在他的大腿上,鼻息间都是他龙涎香的淡淡体息,让我有些嚅嗫,假装迟钝,假装忘记了该分开才对...
“不怕...”他将我搂得更紧,迫使我的脑袋能枕在他肩头,身体贴近他起伏的胸膛。不行了...有些腿软了......刚才他不还说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吗......现在这个...算吗?我不禁替他找借口,情急之下,身不由己......应该不算吧。
没一会儿,船只行驶到了今夜初遇地点一二百米处的石桥下。撑船的属下对内提醒道,“主子,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