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医疗技术不太发达,江琳的妈妈去世得很早,她是在七岁被父亲带去医院的时候才得知自己有家族心脏病。
长大一些以后发过几次病,她时常请假,学校也并没有好好去,进度比别人落下大半,虽然每天都在很勤奋地追赶,但始终是年级倒数,看着自己怎么也救不起来的分数,江琳也逐渐变得疲惫。
反正爸爸说高中毕业后直接给她安排个打杂的文书活儿,她其实并没有必要把书念得太好。
于是在她十几岁的少女时期,上课就借口上厕所,一待就是半个小时,躲在厕所隔间里玩手机,时常听见外面抽烟的女生们讨论学校里谁谁谁最帅。
那就是她第一次认识自己初恋男友的途径——通过别人之口,江琳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冉清岳。
罕见的姓,类似于偶像剧男主的名字,别人口中形容他多么拽痞,长相多么俊朗,敢跟老师对着干,干着逃课打架等等等等普通人根本不敢做的事。
这让江琳想起无数本自己看过的台言小说,于是心脏就怦怦跳起来。
冉清岳,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只是后来他怎么死的,死到哪里去了,江琳完全搞不清楚,也没有精力去追究。
而那时的她情感经历匮乏,单亲家庭长大,对恋爱充满少女心的憧憬和向往,很快就成为了冉清岳池子里的一条鱼,认为他做什么都对。
他染头发很帅,他穿黑色皮夹克也好酷,在路灯下叼着烟的场面颇有小说男主那味儿,江琳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玛丽苏的形容词都冠在他身上,什么“含笑的桃花眼”“暧昧撩拨的言语”“多情缱绻的目光”……
十七岁的江琳完全不在意这个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不在意他每天混吃等死就会逃课打游戏,跟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冉清岳把抽了一半的烟往她嘴里送,看她被呛得脸红就低哑地闷声笑,江琳说自己生病了,不能碰这种刺激性的东西,冉清岳笑笑,摸她的头说“好好好,下次一定记得。”
“天啊。”她发着愣,少女怀春般在心里想,“我也好像书里的女主角。”
江琳甚至觉得喝酒、抽烟、染着满头蓝发都是男人不羁气质的体现,她喝酒的坏毛病就是跟冉清岳学的,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能喝,但是总是想,这样好像能哄他高兴,于是喝了一次又一次,有了酒瘾。
那时的她就是能够被不良少年一碗白粥就哄得团团转的傻逼。
初尝禁果就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她那时候已经按照爸爸的安排进了当地小县城的一个小公司,每天干着复印打印做表格的工作,一个月有四千多工资,几乎一半都要供给冉清岳用。
“万一他有什么天赋异禀的才华呢?我这时候接济他,他会记得我的好的,冉清岳那么厉害,以后应该会成为富豪吧,那我的人生也好过了。”
江琳如是想着。
在冉清岳小出租屋的沙发上,她的衣服被揉成一团,被刺痛感贯穿的时候还觉得这是
一种荣幸,等到冉清岳如他自己所言那样白手起家,日子肯定就好过了,到时候再把他介绍给爸爸。
她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怀孕了,江琳看着验孕棒上两条杠,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怔怔想,就算生下一个有遗传病的孩子,冉清岳应该也不会嫌弃的,她这么多年也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也肯定可以在她的抚养下长命百岁。
——她一定不能像自己的妈妈那样,生下孩子就不管,她一定会是一个温柔贤惠的母亲。
江琳把这件事告诉冉清岳的时候,他还如沐春风,用耳朵贴着她肚子,说一定会努力挣钱,换大房子。
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她在酒吧缭乱的灯光里捕捉到了和女人贴身热舞的冉清岳,江琳气急败坏,一边大哭一边质问他为什么这样。
冉清岳对她说:“我不是一直这样吗?你第一天认识我?()”。
那一刻,江琳脑子里如有白虹贯过。
是的,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从前她觉得这是男人身上迷人的特质,但在自己真的走进社会步入生活以后,才发现冉清岳的所有举动,都是恶习,都让人作呕。
临产前夕,她半夜羊水破裂,心急地给冉清岳打电话,却得到一个空号的提示音。
江琳浑身大汗拨通120,被救护车抬到医院,难产,总产程将近十五个小时才把孩子生下来。
等到她被推出产房,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冉清岳,而是自己的父亲,江琳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不然她在这时应该会嚎啕大哭。
那时她二十岁,被初恋抛弃,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生了一个孩子,一出生就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
江琳靠在病床上,哽咽着说怎么又是这个病。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她生的每一个孩子都会得病,却以为自己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以为会有爱她的丈夫,以为她能够陪一个男人长大。
所有的积蓄都没了,她爸爸没几年就要退休了,江琳自己还有难以治愈的遗传病。
她的一生都毁了。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江琳无休无止地哭泣,孩子哭着要喝奶,她不曾喂过一滴,只是抑郁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