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会长!路先生!”
邓泽恩和路文山正在对着店内指指点点,忽然听见周实一声高喝,惊得抖了三抖。
周实这一声吼,引得店内客人纷纷侧目,其中一桌商人打扮的回头一看,把脑袋凑在一起,低声道:
“那是巴蜀商会的人吗?”
“看着像,好像姓路……还是姓陈来着?”
“旁边那个呢?”
“嗐,那位你都不认识?那不是邓泽恩邓老头吗!”
“嚯,邓……”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是那个,同发楼的邓老?”
“可不是吗!”
“几位,几位。”邻桌的见他们聊得热闹,一拱手凑了上来,“看几位是明白人,请问那邓老是?”
“嘿,不是京城来的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明白人”得意一笑,“那邓老头可是京城一位大拿,只要您在京城里头吃喝玩住,都要经过他的号子!而且啊……”
明白人又把声音压低,逼得众人不得不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我听说,这邓老头和——那儿,也做生意!”
“那儿……”顺着他扇子所指,外地来的客人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旋即恍然大悟,“皇……天啊,当真?”
“来喽——”
一声吆喝自天而降,众人立马分开,阿贵唱着菜名把盘子放下,道:“几位,慢用慢聊啊!”
有了大伙计礼貌的提醒,方才的谈话也不好继续下去,两桌人只得各安其位,回味着方才的话语。
周实正好带着两位贵客从旁经过,笑道:“二位来得突然,没有留座,只好请到后院一坐,请。”
路文山和邓泽恩没有异议,可周实的脑子却在飞转:搭好厨房后,丰德楼哪还有什么后院,只有卧房可以待客。可他的卧房不仅乱,而且还有莫老在……
不得已,他只得带二位不速之客向阿贵和薛安的卧房走去。
“二位,请。”
果不其然,朴素的房间被收拾得整齐干净,地上连一点浮尘都没有。作为大伙计,阿贵一向注重这方面,薛安则对此叫苦不迭。
“寒舍简陋,怠慢了。”周实一边请两位坐下一边说道,“我去让后厨上两道小菜。”
路文山笑道:“周掌柜太客气了。”
连邓泽恩那张老脸上都露出些许笑意,道:“有劳费心,江都四大名楼的出品,想必非同一般。”
周实一进后院,立马让路过的伙计招来阿贵,紧急吩咐下去:
“前堂后厨你都盯着点,姓邓的憋不出好屁,千万别给他找茬的借口!”
“来者不善?”
周实拍拍他的胸口,道:“记着,咱们才是来者。”
“这么说来,来得可能不只他们二位……明白。”阿贵听掌柜说过被酒楼行会为难的事情,立马警惕起来。
话分两头,阿贵来到后厨,把薛安拉到身边,转述掌柜的命令。
“……你和陈师傅得亲自上阵,先把这些菜送出来再说。”
薛安虽不知来的是何方人物,但看阿贵这副样子,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给我腾个灶出来。”
前堂,一个穿着织锦夹袄,戴一对玉镯子的公子哥儿在伙计的引导下落座。
“今儿来点什么?我们新店开张,所有菜品一律八折,尤其我们家的……”
“都来一份。”
“啊?”伙计一愣。
公子哥儿不耐烦地一敲桌沿,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砸在桌上。“怎么,当小爷吃不起吗?”
“呃,不不不……”伙计一看那银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要,要不了这么多……”
“那还不去!”
“是、是,您稍等啊。”
另一边,周实刚回到卧房坐下,路文山就递上来许多客套话,问生意如何、资金能否周转过来、是否熟悉市场等等,一句接着一句,仿佛不想给邓泽恩插话的机会。
可邓老头不甘沉默,待路文山喘气的工夫,直接插话道:“周掌柜能找到这块风水宝地,难怪瞧不上行会安排的铺面。”
“哪里哪里,我们小本生意,实在用不起大铺面,就在这巷子口栖身最好。”
路文山的表情僵了一下,显然并不愿意看到话题往这个方向拐。
“呵呵,也罢也罢,你们年轻人做事有闯劲,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好插手。”
“多谢邓会长好意。”
“另外啊,我回去查了查,原来你们丰德楼也是五十年前从京城搬到南方的。这样说来,你们老东家没准和我有过照面。”
这段历史,周大掌柜的记忆里就有。
“是啊是啊,老东家和我提起过,说有朝一日,把丰德楼带回京城是他毕生所愿。”周实轻抚大腿,声音低沉,“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
路文山揉揉心口,声音沉重:“老东家若有知,定会为您骄傲的,请节哀。”
“对不住啊,感念往昔,让两位见笑了。”周实微微颔首道。
邓泽恩的身体在原地动了动,眉眼低垂。
“诶,说来路先生不用忙巴蜀商会的事情吗?怎么有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