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的被子格外暖。
“小姐。”
敲门声响起,是初禾的声音,宋蕴宁半梦半醒地皱眉,心里暗暗想着在丫头真是肆意妄为,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宋蕴宁不耐烦地翻身:“怎么了,不是让你不必叫我早起吗?”才从睡梦中清醒,嗓子还处于未被焕活的状态,瓮声瓮气。
“小姐,是奴婢冒犯了。夫人遣人来传话,说大理寺的人来府上拜访,说请您去大理寺问案情呢,夫人说别耽误了。”
大理寺?宋蕴宁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萧渐清的脸,除了这个案子应该是别无其他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初禾、初夏两人手忙脚乱,替宋蕴宁简单地梳洗盘发,她披上斗篷。慌慌张张地出了梧桐苑往正厅里头去了。
客位上有一中年人,此人是大理寺监手下的随从,客客气气地简述了来武侯府拜访的目的,对宋蕴宁行礼道:“宋小姐,突兀前来冒犯了。”
“不知大人前来是对案子有何疑虑,还想问小女子的?”
心里盘算着多是为了做证前来,宋蕴宁大概齐有个底,面上波澜不惊,从此人的表现亦能猜测出个七八分。
身为武侯府嫡女的宋蕴宁与太子一系交好,朝中上下身居要职的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他言辞温和。
“是这样的。宋小姐是萧渐清伤人的亲历者,又在将军府生活多年,算是个主要证人,不知可否随某一同去大理寺作证?”
见宋蕴宁露出思索神情,他又补充道:“您知道,萧渐清先前是将军,若要定罪肯定需要更多的证据,不能随意断案。”
这么好的机会能亲眼看看下狱天牢中萧渐清的可怜样,宋蕴宁求之不得,于是答应此人,跟随大理寺的部队一同去往天牢。
狱中阴暗寒冷,无窗户引入光线,烛火摇曳。
宋蕴宁本能地打了个寒颤,随着狱卒的带领往里走,不远处的隔间里关押了两个人,她清楚地看到了萧渐清与萧老夫人,未见阮诗诗的身影。
牢房的角落,萧老夫人蓬头垢面,满头银丝散落,双眼涣散无神,整个人几日不见仿佛老了十岁,苍老异常。
“就是这里。”
狱卒带到,明白大理寺带人前来办案不可多问,默默站到一旁。
脸上多处伤口,萧渐清身穿囚衣,头上原本为求亲戴的翡翠簪子早已不翼而飞,或是在路上就叫人掳了去,腌臜难堪。
感受到面前光线的变化,还以为是大理寺有派人来严刑逼供,他抬起头来,熟悉地面孔出现在面前。
“宋蕴宁?娘,蕴宁来了!”
萧渐清狂喜,兴奋地喊叫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牢房栅栏前,萧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围了过来。
一把抓住宋蕴宁的脚踝就不撒手,萧老夫人痛哭流涕,扯着嗓子喊道。
“蕴宁啊!蕴宁,你看看娘。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娘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档子的屈辱。蕴宁,娘先前可是待你不薄啊,快救娘出去!”
听着面前的萧老夫人口口声声地自称为‘娘’,宋蕴宁觉得心底里升起的恶气在胸口盘踞,当日算计之时,可有想过她是自己人。
“夫人,不不不,蕴宁。现你我不是夫妻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萧家向来对你不差,蕴宁你可不要把我们置于死地!”
这是摆在他们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任旁人如何拉,这两母子就是不撒手,不停地向宋蕴宁求情。
直到狱卒用棍子击打两人手臂,实在是吃痛,这才隔离开。
宋蕴宁从始至终没拿正眼看萧家母子,神情冷静,不等大理寺监开口提问,她就主动说了起来,恳切道。
“大人,萧渐清那日在国公府门前用匕首刺向我,动的便是至我于死地的念头。他暗中找人当街绑架,将小女子监禁于城外破庙,意图敲诈勒索,亦是重罪。为平欠款,赌坊借钱,还向放利钱的钱家借了大量白银,只怕价值有两个将军府这么多。”
宋蕴宁犹豫着是否要说出萧渐清与肃王的勾结,但现在贸贸然地提及并未涉案的肃王或会殃及自身。
她默默地讲把话咽下,并未提及。
一字一句讲述货真价实罪行,萧渐清身为当朝将军,身兼要职还不顾个人德行妄图为非作歹,欠下一屁股的烂账。
萧渐清与萧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对视一眼,不敢发声。
书写口供的官员疑惑,立即翻看先前的内容,这与先前萧渐清讲的内容不大相同,依萧家人所言,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行凶杀人更是不认。
大理寺监识破萧渐清的拙劣谎言,点点头,吩咐道:“多谢宋小姐知无不言,本官知晓了,都记下来!”
“萧渐清,你可知罪!这些罪行你是认还是不认!”大跨步走到萧渐清的身前,大理寺监强硬地抬起萧渐清的头,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其无所遁形。
“不认,没……根本没犯过的事要我如何认!”
萧渐清心虚地眼神躲闪,嘴依旧很硬,常年征战沙场的经验让其深讳严刑拷打的要诀,只要他不松口,上头便拿他没办法!
“好,是块硬骨头!来人,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