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狼狈的冯贵妃被两个护卫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进来。
这个曾经骄横跋扈的女人，被人拎着也没有片刻老实，只是在水牢里受尽折磨的她，在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手里，无论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只剩下一张胡言乱语的嘴巴在宫殿里拼命叫嚣着。
看着曾经的枕边人落得如此下场，白先生也忍不住唏嘘！爱她吗？或许也只是年少时曾贪恋过她的好颜色吧！恨她吗？应该恨吧！这么多年来桩桩件件的坏事，几乎哪一件都与她有关。
可是让敌国人成为当朝相爷还立其女为贵妃，不是自己眼盲在前吗？
还好那冯家人自己野心勃勃，自动与雷国余孽有所疏离，若是他们当真亢泄一气，恐怕这大风国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也早就易主了。如此想来，这冯紫淑也并非罪无可赦。
本来想着把人带来兴师问罪的心思也歇了，杀了褚金麒又如何，对一个疯子，无论如何处罚都没有什么成就感。
不知为什么，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冯贵妃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盯着地上那件破碎的龙袍怔怔出神。
白先生示意护卫把人放下来。
双脚落地的冯贵妃，扑倒在那堆碎布旁，双手颤抖着把碎布一点一点的拾起来，紧紧抱在怀中，她满脸都是难掩的悲伤，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那件破碎的龙袍上。
“天明，回来吧！回来吧！”
褚天阳湿漉漉的走出浴桶，赤脚走到冯贵妃面前，咬牙切齿道：“你的天明回不来了，他死了，入了皇陵了！”
冯贵妃头也没抬，语气平淡的反驳道：“不，明儿没死，他在这，他就在这！”
褚天阳弯下腰气急败坏的抢走冯贵妃怀里的龙袍，随手抛向空中。
“还给我！还给我！”
冯贵妃起身张开双手，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身份尊贵的皇贵妃，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褚天阳怎么可能让她接到，抬脚一踹，冯贵妃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额头撞击地面，印出一片鲜红。
白先生没想到褚天阳竟然敢当着他面行凶，上前就是一大巴掌掴在他的脸上。
“阳儿，你过分了！”
“我过分？”
褚天阳捂着疼痛的面颊呵呵冷笑：“父皇，您能不能问问她冯紫淑当年是怎么让我母妃做替死鬼的？”
“不是我！不是我！”
冯贵妃听到褚天阳的话后便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一脸惊恐的看着白先生，身子不停的往后挪动。
“火是我父亲让杨野放的，大皇子是司徒骏弄傻的，杨氏、杨氏是自愿认罪的！”
“你骗人！”
褚天阳额头青筋直冒，不顾白先生阻拦，再次欺身上前，双手抓住冯贵妃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你骗人，我母妃怎么可能会傻到自愿认罪？你说，你说啊！”
“我说什么？她就是自愿的，她不自首本宫就杀了她全家，尤其是你这个小崽子！哈！哈哈哈哈！褚天阳，来呀！来给你的母妃报仇呀！”
褚天阳哪里能够承受这样残酷的真相，双手慢慢上移，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阳儿别冲动，她就是一个疯女人，她的话或许做不得真！”
褚天阳手上动作不停，头却猛然还回来，满眼忧伤的质问道：“父皇是想包庇这个女人吧！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您都能原谅吗？我母妃呢？一个卑贱的婢女或许从未入过您的眼吧？”
白先生一下子还真被问住了，讲真，他早已记不得那杨氏的相貌了，不过是一次酒后乱性，把她直接升到妃位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补偿了。后来又出了纵火这么大的事，灭她满门也难消心中恶气。
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冤枉了人家，看着儿子忧伤的眼神，一向自诩公正的白先生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是非不辨。
久久得不到答复的褚天阳凄然泪下，他转回头猛的撞向冯贵妃。
“砰！”
头骨碎裂的声音响在殿内众人耳畔，大家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缓缓倒下，鲜红的血转瞬间便染红了地板。
“阳儿！”
白先生撕心裂肺的呼叫一声，跑上前抱起褚天阳，把他轻轻放回浴桶，双手捧起桶里的水不停的往他的伤口上浇。而那个同样倒地不起的冯贵妃，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了。
护卫上前看到脑浆迸裂的冯贵妃，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人敢自作主张，也没人敢打扰皇上。
白先生一直不停的忙到了夕阳西下，褚天阳才悠然转醒。
白先生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宫殿内所有人都在这守了一天，白先生不吃不喝，他们也只能陪着挨饿。
褚天阳伸手抚摸一下头上的伤口，结果什么也没摸到，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是头有些昏沉，头重脚轻的出了浴桶，弯腰抱起白先生，转身向后殿走去。
“皇，皇……”
带冯贵妃来的两个护卫对着褚天阳的背影，硬是叫不出皇上二字，这乱七八糟的皇家，难为了他们这些属下奴才。
褚天阳像是没听见一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