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的思绪不停跳跃,嘴上却道:“外城出事了,好几处城墙角都破了。现在大批妖兽涌进来,内城门彻底关了,三位城主下了死命令不准人再出去。”
“如今的情况是之前去外城的护卫队进不来,在内城的护卫队出不去,外城这是……彻底被弃了呀!”
或许是这个消息过于震惊,即便他只是从嘴里转述情况,心里也觉得发慌。话毕,瞧了眼诸葛剑阴晴不定的面色,弱弱问:“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外城沦陷,他们被困在内城出不去,想帮忙都使不出力。真是热锅上的蚂蚁,就等着煮熟了。
诸葛剑原本就因为被人打断了计划面色不虞,此时见那弟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没一句是好消息,面上更是难看。他皱眉,没忍住骂道:“没用的东西!”
“啊??”
那弟子还以为在骂他,正想解释两句,就见诸葛剑扫了他一眼,倒是让他把满腔无语憋了回去。
“……”关他什么事……
那句“没说你”就堵在诸葛剑的嗓子眼,他动了动唇,也懒得解释。他骂的是封都这三位城主,真是个花架子,开了护城大阵城墙角还能破了……
想到这他面上不虞更甚,片刻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面前的谢玄景一眼。少年收了剑便不再说话,连眼睛也未抬片刻,只一味的垂眸愣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诸葛剑倒是不关心这个,他就是突然想起一事。
他身旁这个妖族不会跟外面那些妖兽有什么关系吧?同为妖,虽说品种天差地别,但一个“妖”字,便难免让人多想。
只是他念头才起,又想起面前这妖邪多日来的委屈求全,对方能为那叫柳素的女修做到这步,若真能命令妖兽群,岂会在这里受委屈?把人抢走便是,何须多此一举。
他却不知,正是因为有此能力,谢南怀才更不会做把人直接掳走的愚蠢事。正如刚才诸葛剑怒斥他所说,他不敢让柳素知道他是妖族的身份,哪怕她曾说过她并不厌恶妖族。
世间诸事,总是旁观容易,落在自己身上才知艰难。他相信她心里对妖族是存了善意的,却不敢拿此事去冒险。更何况……
时间流逝,晌午的阳光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一角,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谢南怀的鞋面上。
他垂目看向那一抹光亮。
他已经感受过光明,又怎会亲手把自己推入深渊。他费尽心思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站在她身侧,迎接光明。
……
外城沦陷,报信的弟子没能从诸葛剑这边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回答,只得了一句“静观其变”。
闫宁练完剑回来,听见的便是这四个字。报信的弟子说完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见周围的师兄弟也丧气得很,他话音一转:“师叔派谢师兄去打探情况去了,说是谢师兄肯定能想到去外城的办法……”
“嗯???”
“师叔要让师兄去外城?”
“现在不是不允许进出吗?若是被护卫队发现……”
“虽然我也很想去外城厮杀,身为剑修在内城当缩头乌龟算个求事,但让谢师兄一个人想办法去外城是不是有点太……”
“太过了是吧。”报信的弟子接话,他“啧啧”两声,压低音量:“你们知道我今天在诸葛师叔那看见什么了么?”
说话声断断续续,闫宁正巧从那报信的弟子身旁路过,恰好听见那句“差点没把谢师兄的手筋挑了”。
闫宁脚步一顿,一把扯过那弟子的衣领:“你刚才说你看见了什么?再说一遍!”
“啊?”
报信弟子心里打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还不是因为诸葛师叔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他一顿,他才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闫宁师兄一向亲近诸葛师叔,不会告他的状吧?
只是同为剑修,又同是师兄弟,那弟子拉不下脸认怂,只能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是我亲眼所见,师叔最近对谢师兄有多严苛大家又不是没看见,我又没瞎说……”
那弟子越说声音越小,闫宁的手渐渐松开。
对呀,又不是没看见。他有眼睛,又不是没看见。
男人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回了屋。
另一边,外城,大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想回屋就回屋。
妖兽群彻底失控,城墙角被毁,柳·人形隔离板·素,想到刚才的乌龙:这……她真不是故意的!
柳素的目光落在破损的城墙角上,时间拉回内城护卫队赶来的那日。
护卫队的到来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外城看守城门的修士一见瞬间精神起来。原本就近往屋舍躲的凡人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脸上的惊色也缓缓褪去。
“有救了!有救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喜悦的情绪会传染似的四散开来。
有修士抹了一把斩杀妖兽时溅在脸上的血迹,随后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吗?
柳素扫了一圈,自然没有遗漏众人脸上的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