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怒吼使得程曦就再也忍不住的侧过头直直的向着恪昔的脸看了过去——
‘自己在太阳下面跪几个钟头醒醒脑子’?
跪……几个钟头?
竟然只是……跪几个钟头吗?
像是贾元春这样的备选宫女, 对皇后身边的恪昔姑姑来说就像是地里的烂泥,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因此别说只是去太阳下边跪几个时辰,便是直接打一顿, 只要不出人命这事儿皇后也是压得下去的。
毕竟现在的贾家……呵。
那问题便就来了:恪昔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把贾元春揍一顿或是直接从宫里赶出去,别说她没有这样的权利,她身后站的可是韦皇后!杠一个贾家?对皇后来说是完全没有压力的。而且皇后看上去已经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了,那恪昔为何不顺应了皇后的心意?为何偏偏要选择跪几个钟头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贾元春?
没错,虽说是跪, 但在程曦看来这就是保护——
别说什么酷暑时节在烈日下面跪着是一件要命的事儿, 等到板子打在身上只怕才知道什么是真要命!又或者掌嘴, 只要行刑人稍微动些心思,那贾元春这张娇嫩的脸便没有以后了。至于其他的针扎什么的,虽然对付贾元春算是大材小用了,但是、程曦也是能够开一整张单子出来给人长长见识的。
由此看来,这跪一跪竟是皇宫中再轻也没有的处罚了,且这跪又是跪下太阳下的, 因此那青砖想必也烘得烫烫的, 便是跪再久也不会废了贾元春这双脚。
……顶多便是中暑晕厥过去, 可若只是晒几个时辰那想必是出不了人命的,而宫女虽没有动用太医的资格,但是花些银钱到太医院的那个童子哪里求一副解暑药却是使得的, 而且贾元春的身上想必也少不了这些头疼脑热的丸药。
因此无论怎么想, 这处罚都太轻了些, 甚至于轻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可虽程曦是这样想的,但那贾元春却明显不是这样认为的,在恪昔做出‘跪几个钟头’这样的处罚决定之后,贾元春一张娇若春花的脸只瞬间就变得面无人色起来,那面皮煞白着,手也止不住的哆嗦了,整个人抖如筛糠,但见嘴唇开阖了几次,却是吐不出一个字音来。
这样的神色和作态使得皇后不由更加的厌恶了几分。
韦皇后也是宫里混出身来的,又如何不知道恪昔这处罚岂止是包庇,简直都是有意回护了?可瞧着这贾元春的神色,竟还是个不知感恩的货色?
因此便就将一双细长的柳眉竖了起来,嘴角一抽,只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恪昔是我身边多年的老人了,难道她还罚不得你?你竟是——”
只是话未说完,那恪昔便就急急的又将手在韦皇后的手上用力的一捏,只将韦皇后剩余的话尽数捏了回去。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的阻止了,因此便是韦皇后也不由的向着恪昔看去。
只这恪昔却并未解释,她就在韦后不解的眼神中看着那贾元春道:“你初初入宫,我便不和你计较了,只这宫中可是有规矩的,比不得你们外面的小门小户那般可以胡来!……这样罢,你便将宫规抄上百八十遍,抄完了交给主管的姑姑罢。”
这话一出,不止程曦,本能端着的三位皇子妃也忍不住的豁然色变,其中尤以侯氏为最——她竟是止不住的就从嘴里发出了一句哼的冷笑,虽是随即便被她自己用丝绢捂回去了,但此时大殿中落针可闻,那声冷哼又有谁听不到?
就都扭头去看她。
这一瞧使得侯氏的面上不由得便就微微有些泛红,只是她嫁入皇家也小有一年了,便不是那个面皮薄的新妇了,只转转眼珠就笑道:“母后也别怪妾身失礼了,瞧着这姑娘,妾不由想起自己初初入宫的时候,便再是小心也难免有那错漏的地方,若不是母后仁慈,只怕我这双手都要抄断了。”
说得韦皇后也笑着摇头,便就嗔她:“你这孩子,没得和这等人比什么?平白坠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便又去看贾元春,虽眼中依旧不减厌恶,只到底在恪昔的几番数次明示暗示之下忍住了,就不耐道:“便下去吧,别在这里污了本宫的眼。”
贾元春早已在侯氏和皇后的对话中懵了——她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嫡女,且从小也是被人捧着哄着长大的,因此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儿见过这样的眼神?听皇后的意思,她竟是这地上人人可以践踏的污泥!
……不,人家还怕踩了她会脏了自己的脚。
这般的认知使得她满心的委屈,可又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她能得罪的,便就一双眼睛红红的,那泪珠子却只敢在眼眶里打转:“……是,奴婢……奴婢这就退下,谢娘娘大恩。”
哽咽着便就抽一抽鼻子,柔弱的转过脸,只落出一段幅度姣好的脖颈,又轻轻一顿,就要婀娜的起身。
平心而论,贾元春这般的身段仪态绝对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的,若是面对的是男人,只怕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将这贾元春当做香玉来怜惜,可惜现在在场有身份的皆是女人,还是嫁做正室随时预防着被人凿墙角的女人,便没人能容忍她这般矫情的作态,皇后半点不加掩饰,哼了一